第142章 无济于事
封澜知道,事已至此,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满面的急切与自悔,逐渐归于平静。
可江慈分明看见,这短短的片刻中,她的眼里,已经闪过了太多情绪。
“轻儿,这是生意上的事,你还小,你不懂。”
封澜给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把封轻带走。
封轻却倔强将人推开,看着封澜质问:“姐姐,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封澜眉心渐拧,不知那是一种烦躁还是自责的情绪,总之就是脸色不大好看,漠然道:“轻儿,你不在侍香局好生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要么你现在即刻回去,要么就随他们下去休息,这边的事你不要插手。”
“可是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封轻强行甩开那两双试图控制她的手,朝着封澜骤然抬高了一个声调。
对封轻突如其来这般强烈的情绪,封澜显然是没料想道,意外地放大了瞳孔。
江慈看姐妹两个马上就要吵起来了,适时起身道:“封掌柜……”
封轻也不给她面子,直接转身把她推了出去,噙着泪警告:“这是我和我姐姐之间的事,你别掺和,去外面等着,你的事我自会跟她说清楚。”
江慈就这么被莫名其妙退去了外面,随着屋门重重被关上,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只不过都是封轻的,封澜始终没怎么说话。
吵了没一会儿,封轻的声音也小了,又等了片刻,屋门终于开了。
江慈赶着上前问:“如何?”
封轻显然是哭过了,一双眼水汪汪地通红着,看到江慈时,那委屈和愧意更甚,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掉。
江慈还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只顾着哭不说话,一时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顾着把她哄好了,可江慈不太会哄人,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你……你先别哭啊,怎么了?挨骂了?没事没事,这不怪你,怪我,我本是想叫你帮我劝劝你姐姐……”
“哎呀你……你先别哭了好不好?她是你姐姐,骂你两句应该的,虽说她瞒着你不对,做事也不太地道,可她对你的好都是真的啊,她想多赚些银两也不只是为着她自己,你气归气,冷静下来的时候,还是好生交谈一番吧……”
“对不起。”
封轻烦躁地搓着手掌心,泪珠子直往上面落:“她不听我的,我也说服不了她,她说这件事我不懂,叫我别跟着掺和,我……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江慈还当是什么事,其实她本也没全指望封轻促成这件事,之所以叫她来的目的,是要她出现就好了。
只要封澜见到封轻,看到封轻对她所作所为的失望,就算是她先前的想法再坚定,这会儿也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要她有所动摇,那此事就会有所转机。
江慈呼出一口浊气,才埋头掉眼泪的封轻肩头拍了下:“没事,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别难过了,你姐姐对你还是很好的,我要是有这么好,这么财大气粗的姐姐撑腰,我做梦都能笑醒。”
“真的?”
封轻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慈,有些怀疑:“你不会是哄我开心,实则心里觉得我和我姐姐是一路人吧?”
江慈愣了下,颜色归于平静:“封轻,你和你姐姐,从来都是绑在一起的人,你和她血脉相连,息息相关,你们的命都是一起的。她是哪路人,别人可以随便定义,但是你不行,你是她的妹妹,是她最宝贝最疼爱的妹妹,无论她是好是坏,都是你的姐姐。”
封轻被江慈这一通话说道哑然,心里久久激荡难平,而眼中浮现的,更多则是感激。
“江慈,我觉得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封轻摸了把眼泪,小声嘟囔着。
江慈无奈笑笑:“我可谢谢您了,封二小姐。”
屋内,还在斟酌的我封澜听到下人传话来,眼中略有异色:“她真是这么说的?”
下人点头:“奴婢在后面听得真真的,她说无论掌柜是好是坏,都是二小姐的姐姐,您疼二小姐的心,可一点不假呢。”
封澜微微皱眉,摆了下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位司办……”
“让她先回去,明日再来,就说我今日有紧要事处理。”封澜揉着额头,神色疲倦。
下人传了话出来,封轻旁道:“别等了,我姐姐的性子我清楚,她说今日不见就是不见了,先回去吧,好像掌香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江慈没说话,带着封轻找到伏凤时后才开口:“麻烦大人先带封轻回去,这边我自己处理就行。”
“没谈拢?”伏凤时下意识地往封氏香行内瞟了两眼。
封轻有些着急:“你是木头吗江慈,我姐姐都说了叫你明日再来,你一个小小司办,在这死缠烂打也是没用的,她连我都赶出来了,不会见你的。”
伏凤时听完封轻所言,把江慈轻轻拉到一边:“阿慈,几个散户而已,不然就算了吧,其实就算不和封家解除契约,继续合作下去也是一样的,相信经过这次风波,封掌柜给侍香局的供香,当会有更合适的价目。”
江慈静静听完后,却有些意外地抬眼,迎着伏凤时的目光看他:“掌香大人,您怎么也糊涂了呢?难道您不知道,我非要与封家解契,去同这些散户合作,是为了什么?难道在您眼中,只是为了压价,为了一些银两吗?”
伏凤时看江慈有些激动,忙温声安抚:“我明白,我明白,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整改陵阳香会,春归坊这些风气,给那些散户一个活路,可这些……不一定非要硬碰硬的去做,大可以先与封家商定,由他们带头,容纳那些散户到春归坊,这不是一样的吗?”
江慈毅然摇摇头:“不一样,大人,这不一样。”
“我不是要散户进来,我是要这春归坊里商户,出去。”
伏凤时看着身前那双坚定的目光,好像一道光,要窥屏所有阴暗的一面,而他,竟无法直视,因为在这束光前,他显得有些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