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赐坐
在韩羽与泰山的计划中，与崇祯结党是第一步。
而要如何与崇祯结党呢？
那自然是和崇祯站在一条战线上。
可要如何才能与崇祯站在一条战线上呢？
那自然是对付东林党。
为了对付东林党，他必须和崇祯结党，为了和崇祯结党，他必须对付东林党，这两件事可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至于袁崇焕所担心的胜算，韩羽根本没有考虑过。
因为他无需考虑也能知道最终结果。
“这世上，东林党可以斗垮阉党，可以斗垮钱龙锡，钱谦益两位大人，甚至他们连已经死来到温体仁都可以翻出来鞭尸泄愤，但有一个人，他们万万不敢与之相斗。”
“谁？”
袁崇焕皱着眉头问道。
韩羽闻声一怔，心道是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吗？你居然还能问出来的？
除了崇祯还能有谁啊？
“当然是陛下。”
韩羽无奈，只得给他解释道：
“陛下用东林党，那是因为他见过阉党在朝时，朝廷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他期盼东林党能够给如今的朝廷带来一番不一样的气象。”
“但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为此，经过今日一事，督师觉得陛下还会信任东林党吗？”
崇祯不再信任东林党这件事，从崇祯庇护温体仁便可以看出端倪。
一个不是东林党的温体仁居然能斗垮钱谦益，斗垮钱龙锡，并且进入内阁，而且偌大的东林党居然拦不住。
这不是皇权的力量是什么？
若崇祯对东林党言听计从，温体仁早死八百回了，哪里轮得到他去跟皇太极勾结？
而在看出崇祯不信任东林党以后，韩羽自然要推波助澜，进一步扩大东林党与崇祯之间的裂隙，让双方都对对方产生怀疑。
由此，既能保住自己，又能与崇祯站在一条战线上，可谓稳赢不输。
“即便如此，东林势大，这帮人一旦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咬，你现在不过是个侯爷，陛下与你也未曾推心置腹，你如此堂而皇之的与他们宣战，岂非叫他们有所防备？”
袁崇焕还是有些担心。
即便崇祯不信任东林党，可以东林党的实力，想要整他韩羽，那还不是随随便便？
“所以今日我才拿韩一良开刀啊。”
“他们不是要借着鞭尸温体仁来排除异己么？当初他们被温体仁骑在脖子上拉屎，现在想要发泄发泄也算情理之中。”
“可咱们大明朝上下已经没几个人不是东林党，他们想要排除异己，矛头指向的是谁？”
被韩羽这么一问，袁崇焕顿时愣住了。
因为他知道了这问题的答案。
“咱们？”
他看着韩羽，试探性的问道。
韩羽当即点头道：
“是了！我的督师大人，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这帮人想要排除异己，温体仁已经死了，他们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还能是冲着谁来的？”
“所以啊，不是我向他们宣战，而是他们主动朝我们开火，我这是逼不得已才还手的。”
“拿韩一良开刀，只是开胃小菜，您瞧着吧，后面的戏才更精彩呢。”
韩一良今日不发言则还罢了。
可他今日一发言，韩羽便知道机会来了。
好不容易逮到个能还击东林党的机会，他岂能错过？
而今日他的一番推波助澜，崇祯也已然看清楚朝堂上的局势，以及崇祯这个皇帝本身具有的能量。
只要崇祯没傻到将皇权都甘愿交出去，那他韩羽完全可以漂漂亮亮的打赢这一仗！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袁崇焕细思片刻，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不还手确实不是韩羽的风格。
“等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
袁崇焕闻声一怔，满目诧异。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崇祯口谕，让镇北侯韩羽进宫觐见。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韩羽这嘴跟开过光似的。
见状，袁崇焕急忙打发了内侍，而后对着韩羽道：
“切记，万不可让陛下觉得你是在抢夺东林党的权力！”
帮崇祯夺回皇权，和韩羽本身抢夺东林党的权力，这两个概念可谓有着云泥之别。
袁崇焕特别嘱咐，就是担心韩羽一旦言辞过激，会给崇祯不好的印象以及其他想法，导致崇祯以为韩羽这么做乃是为了从东林党手中夺权。
朝堂争斗在所难免，可如果东林党手中的权力从一个人落入另外一个人的手中，那在崇祯眼中，这种争斗可谓毫无意义。
韩羽对此心知肚明，当即点了点头便进宫去了。
在内侍的带领下，他一路顺畅的来到了御书房。
崇祯坐在龙椅上正在批阅奏折，见得韩羽到来，当即让人给他搬来凳子，让他坐下。
韩羽惶恐道：
“微臣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
可谁知崇祯头也不抬的反问了一句。
韩羽忙讪讪一笑，却不应声。
见他没有回答，崇祯自顾自的道：
“自登基以来，在这御书房里，能坐着与朕说话的，一共也就两个。”
“一个是钱谦益钱阁老，另外一个就是你了。”
“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装模作样。”
崇祯将韩羽捧到和钱谦益一个地位，实在让韩羽倍感受宠若惊。
闻声，韩羽急忙躬身道：
“臣不过尺寸之功，如何敢与钱阁老相提并论？”
“让你坐你就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不料崇祯猛的一抬头，朝着韩羽怒目而视，满脸的凛然之气。
韩羽不敢再度推辞，只得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见状，崇祯这才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嘴里言道：
“这不是坐得挺好？有什么敢不敢，能不能的？”
“你都敢在朝堂之上给东林党挖坑填土了，在朕的面前反而谨慎了起来，难不成朕比这帮东林党还要可怕？”
“臣不敢！”
“臣万万不敢！”
崇祯的话音刚落，韩羽便急忙垂首道。
“好了！”
“收起你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你当朕以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你从天牢里出来那日，朕便一直在观察你，你是什么样的人，袁崇焕或许不清楚，朕的眼睛可不瞎！”
今日的崇祯，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话时夹枪带棒，而且潜台词颇多。
若是换作往常，韩羽恐怕会以为崇祯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
可事到如今，他心里清楚得很，崇祯这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
要不说朱家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呢，即便是崇祯，也是骨子里就带着这点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