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确实很急
江南的粮食价格若是下调，粮商与豪绅地主没赚到的钱，或者说在他们看来亏损的钱，自然会从当地的百姓身上再找补回去。
具体做法不外乎：增加普通百姓的税赋，减少给这些佃户百姓的工钱，继续兼并土地等等。
所以无论怎么样，到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周延儒笃定了韩羽不敢得罪江南的百姓，赵肃贞更是笃定了韩羽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所以才上下齐手，在粮食价格上绝不松口。
若是按照张居正的做法，或许这时候他会出台一款新政，专门用来对付这些兼并百姓土地的百姓。
可韩羽不会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即便在完善的政策，贪官也总有办法找到漏洞。
于是他直接让赵肃贞将两江地界上的各地方官的产业统计给送来。
赵肃贞身为两江总督，在他的地盘上，各个官员都有什么产业，他肯定是知道的。
但他愿不愿意交给韩羽呢？
那自然是不愿意的。
“侯爷，下官如何能够统计如此之多的官员？”
“况且下官还要忙着与朝廷派来的商团进行磋商协议......”
“赵大人！”
不待他把话说完，韩羽只一声厉喝打断了他，而后两眼满是凌厉的盯着他道：
“踢皮球也该有个度，你当本候的眼睛是他妈瞎的？！”
“你以为你翻来覆去的踢皮球，本候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你以为你身后有阁老撑腰，就可以在本候面前为所欲为？”
“你以为你是正二品的两江总督，本候就不敢砍了你的脑袋？！”
“实话告诉你，本候此番下江南，身怀陛下圣旨，有先斩后奏之权！”
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拳脚就派上了用场。
不就是一个两江总督么？
不就是东林党么？
他韩羽难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赵肃贞听到这话，一时间更是汗流浃背，忙不迭的应声道：
“下官不敢，下官谨遵侯爷谕令，即刻去办，即刻去办......”
听到韩羽身上有圣旨，他也不敢再继续踢皮球了。
毕竟踢来踢去，最后把自己脑袋给踢没了，不值当。
而且韩羽不过是要各地方官的产业统计，给他便是。
难不成韩羽还真能一下子将两江地界上的所有地方官的脑袋全都砍了不成？
想到这里，赵肃贞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准备与韩羽好生周旋一番。
而韩羽也没有继续多言，因为他知道无论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当下局势。
......
回到馆驿后，韩羽当即让那些从袁崇焕手中借来的亲卫将近几个月的调查结果全都递了上来。
待得第二天，赵肃贞将各个地方官的产业统计都交上来以后，他这才拿着两份统计表好生查证了一番。
在这件事上，赵肃贞没耍滑头，也没有故意隐瞒，各个地方官的产业统计与亲卫调查来的结果，基本相同。
甚至连在南昌的唐王朱聿键的产业，赵肃贞的统计表上也十分详细。
而在调查清楚这些以后，韩羽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静静的在馆驿里等待。
如此三日过去，从南昌传来消息，唐王朱硕熿去世了。
韩羽听闻以后，当即与吴三桂启程，快马加鞭赶去南昌。
抵达南昌以后，韩羽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前去吊唁，而是等了两日，待得周遭地方官都差不多来齐了以后，他这才与吴三桂一道来到唐王府。
唐王朱硕熿是唐顺王朱宙栐之孙，隆庆三年就封为世子，直到如今的崇祯四年才去世，活了六十二岁！
这在朱家向来短命的血统里，算是长寿的了。
王爷去世， 周遭的地方官当然都得前来吊唁。
而韩羽既然也在江西的地界上，他不来吊唁，实在说不过去。
只是他刚到门口，刚刚承袭王位的朱聿键便亲自迎了出来。
“没想到连侯爷也来了，小王惶恐啊。”
南昌的王爷本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亲王，毕竟当初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宁王之乱。
现在即便换了个王爷来，也还是不受朝廷重视。
甚至崇祯对此事根本没有任何表示，只派了个内侍前来慰问。
刚刚承袭王位的朱聿键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在面对韩羽时，明明他是个亲王，却显得十分拘谨客气，说话时眼中充满了惶恐。
两人在门口客套寒暄了一番，朱聿键这才恭恭敬敬的将韩羽请了进去。
眼看各地方官都来得差不多了，韩羽这才看着朱聿键道：
“王爷刚刚承袭王位，有些事，王爷可能还不太清楚。”
“侯爷请说。”
朱聿键仍是十分客气的朝着韩羽躬身一礼。
这让在场的各地方官都是一震，急忙朝韩羽投来异样的目光。
可韩羽却并不在意，只继续道：
“老王爷在世时，南昌周边的土地多被唐王府所兼并，细细数来已过万亩。”
“连同王府在南昌城中的产业，如今的唐王府在南昌可谓富甲一方。”
“王爷，朝廷如今危机重重，一个王府却在藩地作威作福，怕是不好吧？”
前面说了，明朝之所以没钱，原因有三。
其中一个就是要供养几十万人的皇室宗亲。
而这些皇室宗亲也并非只依靠朝廷的供养，他们仗着自己皇室宗亲的身份，兼并百姓土地，与当地地方官，豪绅地主勾结，横征暴敛，大发横财。
最终他们的腰包鼓起来了，可朝廷国库的银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刚刚死去的朱硕熿就是其中典型一个。
这些年朱硕熿在南昌可谓已经成了土皇帝，只要是他看上去，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甚至他儿子朱器墭接连好几次劝谏，他非但不听，反而还将朱器墭给杀了。
连带着如今承袭王位的小孙子朱聿键，也被他关了起来，打算活活饿死。
如此一个残暴的行径，可见他在南昌当王爷这些年是如何的嚣张跋扈。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唐王府的产业在大明众多的亲王中，可算是最多的几个之一。
听得韩羽之言，朱聿键立时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皱眉的看向韩羽道：
“侯爷，此事可否容后再议？”
毕竟当下是他爷爷的丧礼，秉着死者为大的原则，即便他深知韩羽所言不错，可还是心中有些怨气。
可谁知韩羽闻声后却摇头道：
“王爷，今日时机正好。”
这一下，饶是朱聿键脾气再好，也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他盯着韩羽问道：
“侯爷就这么着急吗？”
“回王爷的话，确实很急。”
“因为此事不但关系到南昌附近的百万百姓，也关系到京城外面的百万灾民！”
韩羽索性直接把话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