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杀手锏
韩羽杀了镇江知府何才兴是不是越权行事？
若有崇祯御赐的金牌，自然不是。
可若没有崇祯御赐的金牌，那便是。
尽管崇祯知道韩羽亮出自己给他的金牌，这件事也就没了后续，周延儒，王永光等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可他更希望韩羽不要亮出金牌。
因为韩羽一旦亮出金牌，无异于告诉周延儒，王永光等人，如今的崇祯已经完全倾斜向韩羽，东林党在朝廷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这样一来，东林党肯定会不满崇祯对韩羽的信任，上疏劝谏什么都还好，崇祯主要是怕这帮言官开口。
一旦让这帮言官知道了此事，别说崇祯，即便是将太祖高皇帝搬出来，只怕也会头疼不已。
唯一能对付这帮言官的，只有崇祯祖上的那位修道者。
可惜家族遗传的基因不太好，到崇祯这里，对付言官的本事，已经没剩多少了。
崇祯想看到的是韩羽作为他的亲信，能够在朝堂上制衡东林党，让东林党再不危害他朱家江山社稷的情况下，尽可能受制于韩羽，为朝廷也为他这个皇帝办点事。
可一旦因为他自己，将这个平衡给打破了。
那到时候便是东林党山呼海啸的反扑，他如何应对？
当然，他不希望韩羽亮出金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韩羽在江南做的任何事，百姓们知道就好了，百姓们知道是他这个皇帝授意的就好了，没必要搞得满朝文武都知道。
因为那样的话，满朝文武就会对他这皇帝起疑。
毕竟韩羽杀的不是别人，而是镇江知府何才兴。
何才兴是谁的人？那自然是两江总督赵肃贞的人。
赵肃贞又是谁的人？那自然是内阁首辅周延儒的人。
换言之，冲着呢更希望看到韩羽跟周延儒斗，而非他亲自下场去跟周延儒掰扯。
他身为皇帝，岂能参与党争？说不出不好听，以后写在史书上也不好看。
而韩羽对此可谓心知肚明，所以到此刻，仍是没有打算亮出金牌。
只是他若不亮出金牌，那他这“越权”的罪名岂非就坐实了？
面对周延儒的指控，韩羽面带思索之色的疑惑道：
“阁老，将何才兴斩首示众的可不是我，你是不是搞错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随后周延儒冷笑道：
“你刚刚还承认不杀此人，不足以泄民愤，难不成你当我们与陛下的耳朵都是聋的？”
他们耳朵聋不聋，韩羽不在乎。
可崇祯的耳朵不能聋，不然接下来的话，崇祯听不到，韩羽自己可就麻烦了。
只听韩羽道：
“我是说过不杀此人，不足以泄民愤，可我又没说是我亲手将此人杀死的。”
“阁老是不是理解错了？”
“我的意思是，此人该死，但杀他的人，阁老怎么就知道就一定是我呢？”
饶是崇祯听到这话，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不太懂韩羽这话的意思。
而周延儒更是不耐道：
“在陛下面前与本阁钻字眼？玩弄文字？”
“未知侯爷读过多少本兵法？本阁可是万历四十一年的状元！”
面对韩羽玩弄文字游戏，周延儒顿时忍不住了。
“刚才你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何才兴不是你杀的，难道还能是本阁下令杀的？！”
到这里，周延儒还是没有提及韩羽身怀崇祯御赐金牌之事。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无论是李贤朝，还是何才兴，韩羽将两人斩首示众，都曾用过崇祯的金牌。
周延儒既然知道这两人被杀的事，难道会不知道韩羽有金牌的事？
这显然不合理。
可他到此时仍是没有提及，岂非奇怪？
其实仔细想想，这才是周延儒老奸巨猾的具体表现。
他之所以始终未曾提及此事，而一再指控韩羽越权杀人，其实就是在等韩羽自己把金牌的事说出来。
只要韩羽主动交代有崇祯御赐的金牌，那他的目的才算是真正达成。
为什么？
因为周延儒很清楚，崇祯肯定不希望韩羽交代金牌的事，毕竟事关党争。
而他一再步步紧逼，只要韩羽交代了金牌的事，那便算是将崇祯扯进了党争之中。
即便如此一来东林党的形势非常不好，可这样一来，韩羽与崇祯的关系，也就破裂了。
毕竟一个不能担事儿的臣子，崇祯还能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么？
换言之，他想让韩羽主动交代这件事，就是希望通过此事来离间韩羽与崇祯的关系。
所以他才绝口不提金牌的事，就等着韩羽自己说出来。
然而在场的人，无论韩羽还是崇祯，都知道这件事不能主动交代，所以韩羽到此刻甚至玩上了文字游戏，也没有提及。
面对周延儒的质问，韩羽眼前忽的一亮道：
“原来是阁老出手相助！”
“感谢感谢，实在感谢！”
“韩羽！”
周延儒已然是怒不可遏，他万没想到韩羽居然如此赖皮，明明都已经承认过了，此刻却非要钻字眼。
这跟无赖有什么区别？
“当着陛下的面，你竟满口胡言乱语，你眼里还有没有陛下！”
他朝着韩羽厉声喝到，满脸都是愤然。
可韩羽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闻声只耸肩道：
“我说了何才兴不是我杀的，你却非要让我承认，我能说什么呢？我总不能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就真的承认了吧？”
“还在狡辩！”
“你堂堂镇北侯，难道就只知道狡辩？如此看来，你也配不上这个侯爵之位！”
“陛下......”
“慢着。”
就在周延儒请求崇祯削了韩羽的侯爵之位时，韩羽终是摆手打断了他。
“你想说什么？”
崇祯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担忧，旋即问道。
而周延儒等人也是全神贯注看着他。
周延儒更是心中暗道：忍不住了吧？要把金牌拿出来了吧？
眼看着韩羽的手已经伸进袖子里，周延儒一时心中狂喜。
然而下一刻，韩羽却从袖子里抽出来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宣纸。
“嗯？”
“这是什么？”
崇祯满眼诧异问道。
韩羽则双手呈递道：
“此乃两江总督赵肃贞向臣呈递的两江各地方官贪污受贿统计表，还请陛下过目。”
他的话音落下，御书房内顿时一静。
周延儒，王永光，侯恂等人原本还在狂喜，可听完韩羽这话，顿时面如死灰，三人齐刷刷的愣在原地，像是忘记了呼吸一般，动也不动。
倒是崇祯，眼神微微一凛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大变。
他知道，这是韩羽的杀手锏。
可他更知道，这玩意儿他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