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杀人，得走程序
韩羽刚刚回到京城，便遭到周延儒，王永光，侯恂等人的质问。
从粮食何时运抵京城，到韩羽在杭州将李贤朝就地正法，他们显然对韩羽此番南下之行很是不满。
可听到韩羽的一番反问，三人立时又反驳不了，一时噤若寒蝉。
毕竟此番派李贤朝这些商贾南下乃是给朝廷办事，而且此次任务重大，关系到朝廷的安危，再不是以前那等小买小卖的事。
李贤朝没有恪守本分，专心购粮也就算了，居然还去嫖娼，这种人不该杀，什么人该杀？
崇祯坐在龙椅上就这么看着。
他算是明白了，任何事只要他起个头，总会有人帮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急什么？
他根本就不用着急。
于是在沉默一阵后，王永光见崇祯也不开口，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
“就算如此，你将其押回京城，自有刑部审理！”
“你虽是侯爵，也是此次南派的主事，但你哪里来的资格将其就地正法？”
当“该不该将李贤朝就地正法”这个论题辩不过韩羽后，王永光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条途径。
那就是韩羽“能不能将李贤朝就地正法方法”。
他的话说得很清楚，韩羽是侯爵，但没权力这么做。
杀人，要讲程序。
大明朝的律法不是天书，刑部这个六部之一的朝廷机构也不是摆设，韩羽一句话不上报，直接就将李贤朝杀了，置大明律法于何地？置朝廷威严于何地？
一旁的周延儒也帮腔道：
“以我看呐，侯爷这是在战场上杀的人太多了，一时间管不住手吧？”
“若是如此，陛下，这日后朝廷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臣以为还是不要劳烦侯爷了，免得他又手痒难耐，拔刀相向。”
杀人这种事，韩羽的确没少干过。
可战场杀人和官场杀人，完全是两件事。
周延儒这话的意思明摆着，那就是让崇祯不要再让韩羽担当大任，就让他当一个领兵的将军即可。
换言之，他这是在向崇祯进谏，不要再让韩羽插手朝廷政事。
崇祯又不傻，当然不可能直接回答他，只将目光投向了韩羽，等着韩羽的回答。
韩羽闻声，心道周延儒这老东西还真是心思敏捷，这也能跟打仗扯上关系，不愧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于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
“如今京城内外的局势，难道与当初的辽东有什么差别吗？”
“百万灾民翘首以待，李贤朝竟还在如此时刻下玩忽职守，若是因为他而导致京城外激发民变，到时候不止是他的脑袋，便是这一整批南下的商贾，都将人头落地！”
“至于我有没有资格......呵呵......诸位大人，此次购粮之事既与战场无疑，而我又是主将，那这些商贾不外乎就是我手下的士兵，在战场上遇到这等贻误战机之人，我若没有资格，敢问谁有资格？”
话到后半段，韩羽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就像是个勇往无前的战士，始终冲锋在第一线，为朝廷和皇帝解决着最大的麻烦。
但他却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畏惧，昂首挺胸且气势雄浑。
饶是崇祯听到这话， 眼前也不由一亮，心中对韩羽的看重，有增加了几分。
当然，他之所以眼前一亮，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韩羽没有道出金牌。
换言之，韩羽没有将江南之事与他扯上关系。
这很重要。
而一旁的周延儒，王永光听到这话，两人一时又是沉默，脸色极为难看。
因为韩羽所言，句句在理，甚至都不是歪理，而是正大光明的理由。
南下购粮的事本身就是韩羽提出来的，而且那些商贾也是他亲自挑选的。
所以韩羽此番与这些商贾南下，无异于率兵南征。
在战场上遇到不听话的士兵，难道还要领兵的将军写折子送交内阁审核批准然后再杀吗？
这显然不可能，也不合理。
于是面对韩羽的回答，两人可谓哑口无言，当真是想不到半句还能反驳的。
于是他们只得顺着事情继续往下说。
“那你又为何杀了镇江知府何才兴？”
“他可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你未经朝廷许可，未得陛下审批，竟将他直接斩杀于闹市，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如果说杀李贤朝，韩羽还能以将军杀乱兵的言论进行自证。
那他杀何才兴，正四品朝员，可就无论如何也扯不到将军和乱兵上面去了。
毕竟何才兴乃是地方官，你将军的本事再大，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将其杀了，人又不归你管，而且官职说不定比你这个将军还大，你凭什么将其杀了？
就凭你韩羽是侯爵？
这下你总狡辩不了吧？
周延儒和王永光都是满脸讥笑的脸色看着韩羽。
“还有这事儿？”
这时，好一阵没说话的崇祯忽的诧异道。
看样子，他好像还不知道何才兴被韩羽斩首示众之事。
对此，周延儒朝着崇祯躬身道：
“回陛下，两江总督的折子今日才递到内阁，臣已经带来了，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从袖子里逃出折子，而后递给了崇祯。
崇祯看完以后，脸色微变，面带不悦的看着韩羽道：
“解释解释吧，到底怎么回事。”
韩羽闻声这才出言道：
“陛下，何才兴在镇江贪墨钱银上百万两，光他自己名下的田产便高达上千亩，更别提那些不在他名下的田产，据臣调查统计，他这些年在镇江侵占的良田达上万亩，致使镇江府周边许多县的百姓都无田可耕，无地可种。”
“如此贪官，臣不杀，不足以泄民愤！”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韩羽没有任何保留，全都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可周延儒却冷笑道：
“就算他贪腐，那也应该交给都察院和大理寺去审核调查，你只是去买粮食的，你擅自将其斩首示众，便是越权！”
越权，这两个字所带来的罪名，可比贪腐带来的罪名要大的多得多。
按大明律，越权行事者，最高可叛绞刑。
毕竟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在经历过明初三大案以后，为了限制地方官与京官勾结，所以设定了层层制度，每一级官员都只能做自己这一级别的事，但凡越权，那就是重罪！
韩羽虽是侯爵，但在朝廷的官职却是兵部侍郎，根本没有处理朝廷正四品地方官的职权。
所以韩羽这越权之罪，可谓板上钉钉！
饶是崇祯听到这话，也不由眉头一皱，开始为韩羽担忧起来。
当然，他也知道，韩羽只需要亮出金牌即可。
但他更希望韩羽不要亮出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