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贵客
韩羽走进自己家门时，门口已经站满了宫中的侍卫与婢女。
他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
可他抬头一看，门匾上确实是“韩府”两个鎏金字。
“陛下来了？”
韩羽不由纳闷道。
除了崇祯，谁还能这么大排场？
“侯爷。”
侍卫朝他躬身，他当即回了个礼，而后踏入自家门。
但他还是很纳闷，毕竟崇祯有什么事叫自己进宫不就得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而且皇帝平白无故去臣子家，本就于礼不合，崇祯一向恪守礼法，能干出这事儿来？
怀着忐忑疑惑的心，韩羽走进了正厅。
可当他走进正厅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来的人不是崇祯，而是一个与他年龄一般大的女人。
只见此女双唇如月，双眸如剪，琼鼻微翘，肌肤赛雪，虽身着普通服饰，但却挡不住她那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
再加上她看见韩羽进来时，浅眸微笑，黛眉轻展，直叫人一阵心神恍惚。
饶是韩羽也不由一时看呆了。
“是你......”
“是我。”
女子面对韩羽，眉眼带笑。
“你怎么了......”
韩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正厅四下的侍卫与婢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太后，张嫣。
当初天牢一别后，韩羽便再也没有见过张嫣。
一方面是因为韩羽实在没有时间，根本不得空。
另外一方面是也是因为张嫣的身份实在过于特殊，绝不是韩羽想见就能见到的。
可今日张嫣却突然造访，实在令他有些不解。
张嫣身为皇太后，本不能随意出宫，又如何能够去皇帝臣子的家中？
此事若是让崇祯知晓，张嫣岂非要落得个不守礼节的骂名？
普通女子落得如此骂名，便已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下场。
而张嫣身为皇太后，落得如此骂名，岂非这辈子都抬不起头见人？
“无碍。”
谁料张嫣轻轻一笑，面若芙蓉的看着韩羽道：
“此番离宫，乃是陛下所准，专程前来拜访同乡的。”
原来，张嫣离宫前特地找过崇祯。
她言道自己离开家乡数年，颇为思念，对于家乡父老如何，家乡百姓生活得怎么样，反正就是思乡之情迸发，需找一个同乡叙旧。
而满朝文武当中，只有韩羽是她的同乡。
崇祯原本想着召韩羽入宫觐见，可她却道，韩羽毕竟是外官，出入内宫多有不适，想要自己离宫前去拜访乔菲。
闻声，崇祯自然也不好多言，当即允许了。
思乡之情本是人之常情，况且先帝去世得早，崇祯没道理拦着张嫣不准离开皇宫。
于是这才有了张嫣前来侯府拜访的事。
听罢，韩羽如释重负的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
“唉，没想到天牢一别，竟又大半年过去了。”
回想当初与张嫣在天牢内第一次重逢，此刻仍是历历在目。
遥想当初两人在家乡青梅竹马的生活，此刻也仍是清晰可见。
可无论是如何的回忆，现在都只能深藏在两人的心里了。
张嫣听到这话，也不由面色微苦，只言道：
“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就放心了。”
“可......”
韩羽本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满眼惋惜与苦涩。
这时，乔菲端着点心与茶盏走了进来，见得韩羽已经回来了，当即给韩羽使了个眼色。
韩羽不明所以，乔菲却忽的看着张嫣道：
“皇太后恕罪，民女与小叔有家事要处理，还望皇太后稍等片刻。”
说完，她就拉着韩羽走进了偏厅。
韩羽正自纳闷，乔菲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
“她已经是皇太后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
韩羽点头道。
然而乔菲却又道：
“无论你们以前多么要好，多么情根深种，如今也不能旧情复燃，懂吗？”
听到这话的韩羽顿时瞪大了眼睛。
敢情乔菲是来告诫自己的。
可自己现如今是什么身份，张嫣又是什么样的身份，自己能不清楚吗？
“嫂子......”
“你听我说。”
乔菲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继续道：
“后宫不得干政，当初她为救你，曾向陛下求过情，此时你不知道，我却知晓。”
“我原本打算瞒着不告诉你，可现在看来，却是瞒不住了。”
“如今朝廷上下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你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咱们韩家就彻底完了。”
“所以此刻你务必守住心神，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更不要让她再度卷入朝政中来，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为救韩羽，张嫣出过力。
可比起张嫣，乔菲对韩羽寄托的希望更大。
因为她可是正儿八经的韩家人。
无论是为了韩羽还是为了韩家，亦或者是为了自己，她都要告诫韩羽，不要乱来。
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韩羽闻声，当即满眼感谢的看着她道：
“嫂嫂提醒的是。”
“我会掌握分寸的。”
韩家不能没有乔菲，正如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见状，乔菲这才让韩羽回到正厅，而她自己则退了下去。
见得韩羽去而复返，张嫣当即笑道：
“乔菲姐还是老样子，里里外外都要操持，真是幸苦她了。”
当年在乔菲跟韩羽的大哥成婚的时候，张嫣还没进宫，也曾去参加婚礼。
所以乔菲对她熟悉，她对张嫣也很熟悉。
“嫂嫂为我们韩家，的确做了很多。”
韩羽甚为敬重的说了一句后，当即转移话题道：
“你......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
他始终还是无法称张嫣为皇太后，就像是心里隔着一道坎，始终无法迈过去。
张嫣见他如此直白的称呼自己，心中不由升起一抹高兴。
因为他这样称呼自己，说明自己在他心里，一直都占据着一席位置。
“我就是想家了。”
张嫣的浅眸之中泛出追忆之色，眼神也一时变得模糊起来：
“听说你回去过，我想知道家乡现如今怎么样了，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吗？”
话到这里，张嫣忽的落下了泪来。
很多时候她都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得住。
可当她如此说完以后，她忽的就坚持不住了。
内心的伤感与思乡的情绪在这一刻犹如潮水般的泛滥汹涌，径直吞没了她的心神。
那往昔的回忆更是如幻灯片一般在她的眼前闪现，尽管被泪水模糊，可她却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山那人那狗。
成年人的情绪崩溃，就在这一瞬间。
韩羽见状，只得起身给她递上了一张手帕，并且言道：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谁都未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