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面对张嫣的思乡之情迸发，韩羽安慰她道：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模样。
这让张嫣不由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道：
“真的吗？”
韩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真的。”
“我们小时候常去玩的李家米巷还记得吗？那老瞎子不是一直坐在巷口吓唬我们吗？”
“上次我回去的时候，他还坐在那里。”
话到这里，韩羽的情绪也有些动摇，当即转过头去，将脸撇向了另外一边。
这世上最伤人的从来不是刀枪剑戟，而是往昔的美好。
那些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美好，仿佛是人们这辈子从未得到过，拥有过的，令人止不住的向往与怀念。
可现实的重担却又像是冬天里的雪花一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直压万千世界一片雪白，卑躬屈膝。
“好好好......听到一切都如原来，我就放心了。”
张嫣用手帕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道：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还能否再回去看看。”
言罢，她站起身来，将手帕径直塞入自己的袖中，转身便要离去。
韩羽见状急忙道：
“放心吧，总会有机会的。”
背对着他的张嫣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而后便领着一众侍卫与婢女离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韩羽如鲠在喉，鼻尖猛的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这时，乔菲与黄芷晴从偏厅中走了出来，见得韩羽如此模样，黄芷晴当即上前扶着韩羽坐下。
“相公......”
“我没事。”
韩羽微微摇头道：
“只是情绪上涌，忽然之间没忍住。”
韩羽与张嫣青梅竹马的事，黄芷晴早就知晓。
所以此刻听得韩羽如此言道，十分理解的道：
“若换做是我，只怕也会忍不住。”
倒是一旁的乔菲上前道：
“小叔只可忍不住这一回，以后可千万忍住了。”
与皇室后宫有染这种传言，谁都担待不起。
即便这个人是韩羽，那也不行。
乔菲深知这一点，所以再度提醒到。
韩羽闻声点头，满脸怅然的道：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啊。”
“嫂嫂放心吧，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那些正在逐渐飘散的回忆，是否能够继续永存，韩羽无法保证。
他所能保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让未来的蓝图更加绚烂，更加唯美。
人嘛，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乔菲对此没有异议，只看向黄芷晴。
黄芷晴会意，当即转移话题道：
“相公此番南下，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听到黄芷晴提及此事，韩羽立时恢复了心神。
只见他站起身来，扭动了一些脖子，而后满脸肃然的道：
“当年给周延儒行贿的人已经找到了，但此人狡猾得很，始终对此事闭口不言，我让吴三桂审了他好几日，都没得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看来周延儒早有准备，给那人打过招呼了。”
韩羽之所以南下江南，其实并不是只是为了买粮。
正如他当初迎娶黄芷晴，除了喜欢她以外，也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当年周延儒初入内阁，曾有科举考生向他行贿，买一个进士的名额。
就此事，韩羽曾与周延儒有过“交锋”。
当时周延儒为了应付东林党的弹劾，曾把这个考生的试卷拿给崇祯看，崇祯也觉得好，所以就点了此人的进士。
周延儒认为，皇帝都看了说没事，你韩羽若再拿此事做文章，岂非看不起皇帝的学问？
韩羽当然也知道光靠这一件事肯定奈何不得周延儒，于是这才与黄家沟通，迎娶了黄芷晴。
为什么？
因为当初向周延儒行贿的考生乃是通过黄家的行商手段，将行贿的银子送到周延儒手上的。
后来，韩羽从黄家口中得知了那考生的具体名字以及籍贯，这才决定下江南。
“周延儒给陛下看的考卷乃是他人所写，根本就不是那考生所写，可那考生已经将试卷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如今对周延儒更是马首是瞻，打死都不开口，十分难办啊。”
韩羽手中关于周延儒的把柄其实很多。
就比如周延儒那句经典台词：余有力，今上乃羲皇之人。
就光坐实这句话乃是出自周延儒之口，周延儒都将立刻倒台，被贬为庶民。
可难就难在韩羽没办法证实这句话就是周延儒说的。
当初他之所以只用这句话来威胁周延儒为新政捐款，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他必须另辟蹊径，找到周延儒的其他把柄。
这个考生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他之前一直这样以为。
可当他去了江南，抓了那个考生，严家审问了以后，他才知道周延儒早已安排妥当。
他根本无从入手。
“那怎么办？”
黄芷晴忧心道。
韩羽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道：
“现在只能等周延儒自己露出马脚了。”
既没能从这里突破，他当然不会傻傻的继续追着这件事调查的。
毕竟方向错了，努力再多也无济于事。
可要等周延儒自己漏出马脚，谈何容易？
“算了，先别想这么多了。”
沉默一阵，韩羽忽的打算先将此事放下。
“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
毕竟眼下京城还有百万灾民，张献忠与李自成已经闯入河南以及山东地区，他要头疼的事还有很多。
随即他叫来了亲卫，询问孙承宗那边的消息。
亲卫言道：
“孙大人已经赶回来的路上了，算时间，至多再过五日便能抵达京城。”
韩羽闻声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听得孙承宗即将返回京城，黄芷晴与乔菲不由都是一怔。
乔菲出言问道：
“孙大人不是坐镇辽东吗？为什么回来了？”
韩羽笑道：
“他是运粮食回来的。”
“啊？”
两人皆是不解。
只听韩羽道：
“南下买粮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为了稳妥起见，我提前给孙老写了一封信，让他将沈阳的粮食分一些出来，运回京城，以赈灾民。”
“果然，周延儒和王永光先后出手，意欲阻止我在江南买粮，即便最终还是让我买到了粮食，可返回京城的时间却耽搁了。”
“现在有了孙老运回来的粮食，京城之忧已解，周延儒也就没话说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韩羽的安排。
乔菲与黄芷晴听罢，顿时恍然大悟。
“若非相公提前安排，此次只怕凶多吉少啊。”
“他们肯定会拿相公延误了粮食进京，大做文章的。”
黄芷晴甚为担忧的道。
闻声，韩羽不由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
“你相公我足智多谋，他们能奈我何？”
“就算他们想大做文章，那我也奉陪到底。”
“千万别小觑了你相公我，我本事可大着呢。”
话到这里，韩羽的眉尖忽的一挑，直让黄芷晴和乔菲皆是脸红不已，纷纷嗔道：
“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