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抽丝剥茧
从为什么挑唆灾民暴乱，到挑唆过程的具体细节，到后面逃离大明，乘船出海。
韩羽问了个清楚，孙小二的回答也可谓合情合理，丝丝入扣，就像当真是韩羽安排计划的一般，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
听得孙小二的回答，崇祯一时大怒不已，可韩羽却仍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静自若的表情。
见状，周延儒也加入了审问。
他十分挑衅的看着韩羽问道：
“侯爷将百万灾民送到京城，好吃好喝的供着，原本以为侯爷对百姓有着怜悯之心，可没想到竟是有着如此阴谋。”
“无论侯爷当真是否是为了控制朝鲜，才让此人挑唆的民变，侯爷此举都已然是罪大恶极。”
“按照本吵律例，教唆跳动民变暴乱，当处以极刑！”
占尽上风的他自然不想再生出事端，导致事情出现别的走向。
他这一番话，可谓给韩羽的罪行盖棺定论，立刻赢得了东林党的连连称是。
袁崇焕闻声当即出言道：
“仅凭此人一张嘴，便要裁定堂堂镇北侯教唆民变之罪，我大明朝何时有的这般律例？”
谁知周延儒却冷笑道：
“上柱国常年在外领兵，不知朝廷律例，也难怪。”
“可上柱国不知，并不代表没有。”
“还请上柱国谨慎用词，免得贻笑大方。”
“你！”
袁崇焕被他一番话气得直接脸色大变，可话到嘴边却又被韩羽伸手拦了回去。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韩羽，只见得韩羽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表情，脸上看不见任何波澜，只眼神犀利无比。
韩羽拦住袁崇焕后，对周延儒的嘲讽充耳不闻，只看向崇祯道：
“陛下，臣问完了，但臣还有几个疑问。”
见得韩羽如此镇定，崇祯立时放心了不少，但脸上仍是怒气横生的表情：
“还有疑问？”
“此案到底是你在审，还是朕在审！”
韩羽当即言道：
“当然是陛下在审。”
“可如今事关臣的身家性命，臣有几个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话到后半段，韩羽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周延儒。
周延儒当然也知道韩羽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闻声当即一笑：
“陛下，侯爷怎么说也是为国家立过功的，便让他问个清楚，死个明白吧。”
崇祯见两人争锋相对，一时间兴趣更是盎然，当即沉着脸微微点头。
见状，韩羽这才好整以暇的看着地上的孙小二道：
“你说我是让蒙古人传信给你的？”
“是啊，侯爷难道忘了么？”
孙小二想也不想的道。
韩羽闻声，脸上当即泛起丝丝笑意，而后言道：
“世人皆知我能调动蒙古骑兵，但世人不知的是，我能调动的并不是所有蒙古人，而是他们的几个部族首领。”
“无论是辽东之战，还是山东平定流贼，我调动的一直都是蒙古首领，而非蒙古骑兵。”
“你言道是我让蒙古人给传信的，那请问，我是让那几个蒙古部族的首领给你私底下传信的么？”
问题一下子变得细致。
孙小二显然没想过韩羽会问及这个问题，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支支吾吾的道：
“我......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反正肯定是蒙古人......”
“哦？肯定是蒙古人？何以见得？”
韩羽步步紧逼道。
孙小二脸上立刻浮现出慌乱之色，眼睛一个劲儿的“骨碌碌”转动，嘴上仍是支支吾吾的道：
“因为.......因为他们的穿着......因为他们都是蒙古人的装扮......”
这时，周延儒上前一步道：
“事到如今，侯爷还要执着传信之人是蒙古骑兵还是蒙古首领么？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蒙古骑兵还是蒙古首领，都只有你镇北侯能够调动，除了你，还有谁能够指挥得动他们？”
他显然不想再让韩羽问下去。
“咦？刚刚阁老不还让我问个清楚明白么？”
“怎么突然就不让我问了？难道是担心我问出端倪，问出真相？”
韩羽嘴角上翘，掀起一抹弧度。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神色微变，东林党人更是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这话的潜台词，毫无疑问是在暗示周延儒与民变有关，所以周延儒才阻止他继续问下去。
周延儒闻声，眼中闪过一抹锋芒，而后继续冷笑道：
“顾左右而言他，胡搅蛮缠乃是你镇北侯的拿手好戏。”
“想当初杨宗望科举舞弊一事，前朝阉党余孽之事，便是被你胡搅蛮缠，因此作罢。”
“如今面对铁证如山，你竟还想故技重施，难不成你当满朝文武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这就是周延儒的本事，他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旧事重提，然后渲染对方的缺陷。
类似这种伎俩，他当初联合温体仁对付钱龙锡与钱谦益时就没少用。
只是他用这种伎俩对付钱龙锡，钱谦益尚可，但用来对付韩羽，显然不够分量。
韩羽闻声至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现在是谁在顾左右而言其他？”
周延儒一时语塞，只怒目而视，眼眶里泛起层层波浪。
下一刻，韩羽撇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
“阁老若担心我问出个所以然来，大可直说，我不问了便是。”
“可阁老既然说了让我问个清楚明白，现在又出言干预阻碍，如此出尔反尔，恐非堂堂内阁首辅的风格。”
听到这话，周延儒脸上的愤恨当即如潮水般汹涌。
因为韩羽言下之意便是他周延儒不配内阁首辅的位置。
可当下面对韩羽的这番嘲讽，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得咬牙道：
“好！”
“本阁让你问，本阁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个什么来！”
事到如今，他不让韩羽继续问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话音落下，他当即朝孙小二投去了凌厉目光。
这一幕被韩羽精准的捕捉到，只见韩羽神色微变，忽的冷声喝道：
“孙小二！”
“你构陷本候，该当何罪！”
“啊？”
孙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惊了一大跳，黝黑的脸上满是惊恐惶然之色，立时吓得瑟瑟发抖。
“我......我......我岂敢构陷......”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他还想狡辩一阵。
可韩羽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你放屁！”
“给你通风报信的根本就不是蒙古人！”
“因为只有那几个蒙古首领才能说出一嘴流利的汉话！”
“我若让蒙古首领去给你传信，试问跟随灾民一起北上的朝廷官员，为何只字不提？”
韩羽的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