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当庭翻供
这几个前去灭口的杀手，曹文诏在押送回京之前，其实就已经审问过。
结果与韩羽预料的一样，幕后主使之人正是周延儒。
韩羽刚才之所以轻飘飘的就放过了周延儒，正是因为他知道仅靠孙小二的一番指认，还不足以给周延儒定罪。
与其在孙小二的问题上纠结过多，莫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只要这些个杀手指认周延儒就是买凶杀人的幕后主使，按大明律，他这个内阁首辅也就坐到头了。
甚至崇祯若是狠得下心，诛其九族都不在话下。
而曹文诏的奏疏已经递到了崇祯的案头，这几个杀手的供词，崇祯自然已经看过，也知道幕后主使乃是周延儒。
可此刻他当然不能明说，毕竟曹文诏审出来的供词，如果直接了当的甩在周延儒的脸上，周延儒立刻便能将此事与党争牵扯到一起。
于是崇祯当真众人的面，再度亲自审问。
可面对皇帝亲审，这几个杀手像是提前被人灌了迷魂汤，任由崇祯如何“恐吓”，他们始终就一句话：我们就是几个普通人，是曹文诏抓错了。
饶是一直未有机会出言的曹文诏也忍不住了。
他站出身来，指着地上的几人喝道：
“当日在西平堡，你们的口供我全部记录在案，而今已呈递陛下御览！”
“事到如今，当着陛下的面翻供，欺君之罪，罪当凌迟！”
曹文诏显然不想继续吓唬他们。
他之所以这么说，乃是为了给这几个人提个醒。
你的口供，皇帝已经知道了。
你们背后的主使人，皇帝心里早就有数了。
只要你们实话实说，皇帝就不会治你们欺君之罪。
换言之，他看上去乃是在吓唬这几人，但实际上却是在告诉这几人，坦白便可从宽。
韩羽对此心知肚明，闻声并未多言。
倒是崇祯，听罢当即点点头道：
“尔等实话实说，朕或可网开一面。”
地上的几个杀手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再度一变，几对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好似在思考如何回话一般。
可半晌后，这几人却还是言道：
“回陛下，草民等确实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就被总督大人给抓来了。”
“草民实在是冤枉啊！”
是的，面对崇祯这个皇帝的让步，他们再度选择了喊冤。
即便他们已经向曹文诏招了一次，可此刻他们却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这气得崇祯抓起曹文诏的奏疏，一把扔在了他们脸上。
“放肆！”
“当着朕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言乱语，当真以为朕可欺？！”
崇祯勃然大怒，殿内群臣顿时吓得齐齐拜跪在地。
大殿之上一时死静。
崇祯想不明白的是，这帮杀手为何要守口如瓶，明明是已经招过供的，此刻死不承认，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他们还想通过死不承认来像周延儒一般，得到自己暂时的“宽宥”？
然后自己这个皇帝还将他们无罪释放？
笑话！
崇祯的眼中尽是凌厉愤怒。
“草民......草民......”
好一阵后，这几个杀手捡起地上的奏疏看完以后，一时间显得错愕不已，吞吞吐吐的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满是惊恐与骇然。
曹文诏趁机抬起头看向崇祯道：
“陛下，欺君之罪，罪当凌迟，然他们的家小也不能幸免，臣恳请陛下诛他们的九族！”
听到这话的韩羽心神一震，满眼诧异的转头看向曹文诏。
可曹文诏仍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丝毫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韩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而后抬头道：
“陛下，我大明如今刚刚安定下来，万不可大兴牢狱，大肆屠戮。”
“这几人既已招供，臣恳请陛下按照他们所招之情由，依法论处。”
杀人，韩羽干得出来。
平定辽东和平地西北流贼之乱时，韩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可若牵扯无辜，株连九族，他韩羽当真干不出来。
虽然都是杀人，可这两种杀人方式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狂且此刻他们就是要保这几个杀手的家人，如此方能让他们实话实说。
如果按照曹文诏所言，崇祯当真下令株连他们的九族，他们便彻底死心，如何还能实话实说？
不过这也不能怪曹文诏。
韩羽心中清楚，此事乃是曹文诏亲自处理的，如今这几人的口供与当初跟他说的不一样，是个人都会怀疑是不是他更改了这几个人的口供，从而来诬陷他。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他如此一着急，却差点将此次审问带入死地。
崇祯听罢，对韩羽所言深意了然，正要开口之际，却不料地上的几个杀手抢先一步开口了。
只听那领头之人哭丧着一张脸，满眼惶恐不安的道：
“陛下......草民在西平堡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啊！”
“这上面的口供，草民一个字都没说过啊！”
他们不仅翻供了，而且还当真转过头来反咬了曹文诏一口。
他们没这么招供，那这供词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曹文诏自己编造的！
曹文诏一听这话，肺都气炸了，眼中怒火夺眶而出，霎时便要动手，亏得韩羽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曹文诏被他如此一阻拦，虽说不上彻底冷静了下来，但好歹也想清楚了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
于是急忙跪在地上朝着崇祯道：
“陛下，此恶贼假扮上柱国亲卫，前来沈阳提人，臣未曾收到上柱国的消息，故此假意将人犯交与他们，而后暗中跟踪。”
“在西平堡，臣见他们意欲杀人灭口，臣这才出手阻止，将他们擒获。”
“而后臣连夜审问，他们所答之言，正是臣在奏疏中所呈递的供词，臣从头到尾，未曾更改一字一句！”
“臣敢对天发誓，臣若对陛下有所欺瞒，臣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想当初他在战场上面对皇太极的千军万马，他都未曾如此狼狈。
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几个不要命的杀手给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可他也没有别的法子，总不见得这时候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帝的面，对这几个杀手用刑吧？
崇祯闻声，当即微微点头，看上去乃是相信了曹文诏所言。
接着，他盯着地上的几个杀手言道：
“既然你们不肯说实话，那便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来啊，将他们押入诏狱，好生审问！”
锦衣卫再度出动。
可这几个杀手却没有任何抗拒。
与刚才孙小二的反应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们竟然十分顺从的跟着锦衣卫就走了！
这一幕，直让崇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