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王叔认栽吧
韩羽离开饶州没几日，荆王朱慈煏便到了。
只不过朱慈煏并未如韩羽所言，带着护卫直接涌入淮王府，而是恭恭敬敬的派人送上了名帖，请求拜见。
朱常清早就知道他的来意，见面后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就带这么点人来，能做什么？”
朱慈煏闻言惭愧道：
“王叔莫怪，我也是迫不得已而来。”
“那韩羽让酷吏卢象升清退了我王府中的田产，又让薛玉阙在荆州大力推行土改，现在荆州上下，皆以卢象升马首是瞻，以前那些附庸在我身后的人都跑得一干二净。”
“此番韩羽用皇帝金牌命我前来，我如何敢推辞？我若推辞，只怕录象升当场就能抄我的王府......唉.......时也命也，王叔认栽吧。”
“谁让那韩羽是陛下的宠臣呢。”
在荆州，朱慈煏显然已经被录象升彻底拿捏，一旦失去当地地方官和士绅豪族的拥护，他这个王爷顶上天也就只是有个王爷的名头，要等级没等级，要实权没实权，可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毫无用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羽用皇帝金牌调动他，岂非易如反掌？
听得此言，朱常清忍不住冷笑道：
“我大明开国两百余年，你何时见过一个宠臣便能将我等皇室宗亲逼入绝境的？”
“现在你受制于他，完完全全打乱了本王的阵脚，现在本王即便是想起兵，也已然没了机会。”
“你为何就不能刚勇一点！”
倘若朱慈煏没有受制于韩羽，那么此刻朱常清便能咬咬牙直接起兵叛乱了。
天下士绅都反对此次土改，只要他高举清君侧的大旗，天下士绅必定附庸在他的麾下，再加上这些士绅各自在当地的影响力，“清君侧”这三个字，未尝不可实现。
但现在朱慈煏受制于韩羽，他若起兵，朱慈煏必然站在他的对立面，届时天下士绅看见了，必定以为皇室内部都没同一阵线，他们何苦冒着杀头的风险跟朱常清站在一起？
类似造反这种事绝不能犹疑，一旦犹疑，便会变得无比的复杂。
天下士绅犹疑片刻，便会让朱常清失去最佳时机，最终即便他起兵造反，结果也只能是被韩羽弹指间剿灭。
可以说，韩羽用了一步谁都没想到的棋，彻底将朱常清造反的想法给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王叔，你我都是奉国中尉，府中护卫不足三百人，即便加上私自豢养的私兵，也不过千人而已。”
“你知道陕西的洪承畴带了多少人马入川吗？整整十万！”
话到这里，朱慈煏再度一声轻叹道：
“就算王叔能拉起清君侧的大旗，就算我能站在王叔这边，结果又能如何呢？”
“一个洪承畴就足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再加上这个卢象升，唉......”
大明的常规军边军在袁崇焕的兵马改制下，如今已经控制在五十万左右，其中包括辽东十万，山东十万，福建十万，两广十万，云南十万，以及洪承畴手下的陕西十万。
这五十万兵马分布在大明疆域的四周，围城一个圆圈，将大明的国土牢牢守护。
当然，京城附近还有三大营，不过这三大营属于精锐中的精锐，常规人数在五万左右，并不列入常规军的编制，他们的主要任务乃是拱卫京师。
朱常清想要起兵，首先要考虑的便是两广以及已经入川的陕西大军，云南沐王府的十万兵马一直以来归属沐王府节制，即便是袁崇焕也没有调动之权，所以云南沐王府会不会助朱常清，谁也不知道。
而两广十万大军的调动之权显然就在卢象升的手中，他加上洪承畴的十万大军，朱常清就算当真拉起了旗子，恐怕也出不了江西的地界便会被镇压。
要知道洪承畴与卢象升虽是文人出身，可在流贼之乱中，这两人的军事才能已然得到验证，别说朱常清乃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王爷，即便他是个能征善战的王爷，类如当初的成祖朱棣，只怕也难以与洪承畴和卢象升抗衡。
朱慈煏显然不想冒这个险。
“只要咱们乖乖顺从陛下的国政，留着两个肩膀顶个脑袋喝酒，有什么不好的吗？”
他看着朱常清，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别人他或许不清楚，但他对自己这个王叔却很清楚。
想当初朱翊钜有意偏袒朱常洪，王爱儿在王府那段时间，朱常清过得可谓站颤心惊，生怕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下黑手给毒死。
可朱常清不但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反而忍辱负重活了下来，并且最终还将朱常洪给杀死了。
要说这份毅力与斗志，绝对不输当今的皇帝。
他担心就担心朱常清的这份毅力与斗志会让朱常清走上不归路。
当初朱常清为争夺王位，或可手段尽出，可如今朱常清要对付的不再是自己的父亲，以及自己的兄弟，而是当今的皇帝。
这可不是忍辱负重，或者凭借毅力与斗志就能战胜的强敌。
眼见在荆州嚣张跋扈的朱慈煏都已经被韩羽，卢象升给吓到说出这番话，朱常清一时顿感大业无望。
虽然大明朝有着造反的传统，王爷造反更是层出不穷，可惜到他们这里，王爷只是一种血脉的延续，已然无法在掌握实权。
所谓大业，难道只是一种幻想吗？
朱常清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可怜奸臣误国，我等身为皇室血脉，却不能为为君分忧，为国解难。”
“老天爷啊！你当真要毁了我朱家的根基吗？”
朱常清始终认为天下士绅豪族才是大明统治天下的根基。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因为他从小接触的便是这个阶层的人，从这些人口中得到过许多承诺，从这些人的手里得到过许多好处，所以他以为这些人乃是维持大明统治的基础。
一旁的朱慈煏见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
在自己的封地嚣张跋扈，为所欲为，这种事他擅长。
可若是让他起兵造反，那他实在是不擅长，而且还很怕。
欺软怕硬四个字，乃是朱慈煏的绝对写照。
当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只认为自己应当享受血脉带来的特权。
眼见朱常清已无造反的念头，朱慈煏在饶州并未待多久，没过几日也就返回了封地。
而当他返回后，整个江南的退改国政已然得到大范围有力推进，如今只剩下两广地区尚未完全得到落实。
已然身在广西的卢象升正在努力的做着工作，而韩羽在完成任务后，便返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