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集结完毕
在吴三桂评定陕西三边流贼之际，韩羽就曾说过，百姓之所以从军，唯一原因正是他们吃不饱饭，穿不上衣，活不下去。
除了从军，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水师也是一样。
这些常年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的百姓，当朝廷施行了禁海令，他们唯一的生路也就是从军了。
此刻韩羽要将他们全部剔除，看上去的确很残忍，毕竟他们一旦离开了军队，那他们便再无任何谋生的手段，等待他们的无非就是死路一条。
当消息传到泉州港口，两万多名水师官兵顿时愤怒不已，集体在港口举行了大规模的抗议运动，抵制韩羽将他们裁撤。
卢象升很是担心，急忙找到韩羽，希望韩羽能够再考虑一下，在新式水师尚未建成之际，能够保留现有的水师部队，以防不测。
然而韩羽的回答十分坚定：不可。
“为何？”
卢象升不解问道。
眼见一向聪明无比的卢象升竟在此刻，在此事上犯糊涂，韩羽不由眉头紧皱的看着他反问道：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这种事是能商量的吗？”
“啊？”
卢象升一时神色微顿，脸上尽是不解之色。
在他看来，既然此次裁军既无法快速提高水师的即战力，反而还会引起水师的抗议，甚至是动乱，何不暂时停止？
等到未来新式水师建立完整以后，这些水师官兵不是自然而然就裁撤了？
而到了那时候再裁撤，岂不是也显得朝廷名正言顺？
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看着他满脸疑惑，韩羽不由轻叹一声道：
“唉，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如今我大明与西方各国的舰队决战在即，这一战不仅会影响到我大明未来的海上发展，还会影响到整个东亚海域的格局。”
“对于西方各国而言，他们若是输了，大不了收缩在东亚地区的殖民策略，或者直接改变策略，从殖民变成正常的海上贸易，也能促进他们本国国内的资本积累以及经济发展。”
“可若是我们输了，你知道会如何吗？”
卢象升闻声摇了摇头。
只听韩羽继续言道：
“这一战我们若是输了，签约赔款除外，更为关键的是，西方各国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强行占领诸如香港，澳门等地，用以他们进行殖民，进而进一步扩大对我大明的殖民掠夺。”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们还会让我们建立起完整的新式水师么？”
“若无法建立起完整的新式水师，大明的海防线便形同虚设，外国船只想来便来，想走边走，他们要咱们打开国门做生意好方便他们掠夺，咱们就得主动打开国门，不然等待咱们的便是他们的火炮。”
“总而言之，这一战他们输得起，咱们输不起！”
韩羽可太知道清末年间帝国主义国家对华夏大地的殖民掠夺了。
归结其原因，除了清政府的腐败无能之外，更为重要的便是海军实力的空虚。
他之所以着急创建新式水师，正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清末发生的惨剧重演。
而当下面对荷兰人的不宣而战，面对葡萄牙，西班牙，日本等国的虎视眈眈，这一战大明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一旦输了，那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当前必须要对大明水师进行整顿裁撤，即便无法快速提高即战力，至少也能让整个水师队伍不会存在巨大缺陷，从而让西方诸国找到这些缺陷，进行击溃。
“他们太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老弱病残也就算了，甚至不少人上了船以后还晕船。”
“这种人留着何用？吃空饷？耽误我水师舰队的战力形成？”
“就算他们再怎么闹，再怎么不愿，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坚决执行！”
韩羽的态度坚定不移。
他当然知道进行大规模裁撤，会导致很多人失去生计来源，可这些人比起整个大明，甚至整个华夏的未来，又能算得了什么？
国家大义在前，不容他考虑个人得失。
翌日，韩羽亲自来到港口，看见正在集体抗议的两万水师。
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因为按道理，若是陆军遇到这种事，只怕早就哗变了。
比如当年孙承宗在大同遇到的，官兵因为朝廷发不起粮饷，直接哗变，差点看了当时大同知府的脑袋。
再比如当年左良玉在广宁遇到的，他手下的士兵也是因为粮饷之事而哗变，导致他被袁崇焕直接贬为平民。
此番两万水师虽然抗议，但却并未发生哗变，所有水师士兵都聚集在港口之上，既不上船进行日常的训练，也没有一拥而入，进入泉州，烧杀抢掠。
他们的抗议，仅限于在口头上表达“十分强烈”的不满。
而论及如此奇怪的原因，其实韩羽心中清楚。
因为这帮人不是陆军，而是水师。
陆军若是遇到这等事，哗变以后做鸟兽散，大不了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当个土匪也能活下去。
可这帮水师官兵不行。
他们这辈子都生活在船上，除了上船打仗，下海摸鱼等本事，他们几乎没有其他任何能力。
而这年头的海盗又被郑芝龙全部整合，现如今郑芝龙又接受了韩羽的提议，成为了大明新式水师的指挥同知。
换言之，他们连海盗都没得干。
他们若是哗变了，结果除了被朝廷镇压清剿以外，便只有跳入海中自尽。
所以他们也很清楚，他们不能哗变，只能采取这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来抗议。
想到此处，韩羽也不由对他们的境遇有些同情，尽管国家大义在前，但这些人也是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思索再三，韩羽最终对着他们言道：
“裁撤下来的士兵，一律留作海防补给队的一员，负责为水师提供日常补给以及船只维护修理工作。”
“我会向朝廷请旨，给补给队发放粮饷。”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而两万多名水师听到韩羽如此承诺，当即也没有了继续抗议的想法。
毕竟韩羽的这个办法，可谓解决了他们最大的问题。
如此，即便他们被裁撤，也依然能够为朝廷效力，拿取饷银，不至被饿死。
几个千总对此也十分赞同，裁撤之事这才得以顺利事实。
于是在韩羽的一番裁撤下，原版两万多名水师，最终只剩下不到一万人。
韩羽又将各地水师的船只进行了整合，挑选出五十艘战力配比齐全的船只，进行了改装与修整。
最终，大明最后的水师在泉州集结完毕。
而与此同时，南澳传来消息，郑芝龙在南澳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失踪的范汝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