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可爱的“撕帽儿”

与“木匠”苏继贤相比，大儿子苏威廉就是一个勤劳的农民。

坐在会计室主任位置上，他西装革履，举止优雅，一派绅士风度。一回到家，就换上“蛤蟆服”，干活。

他叫上赖云章：“云章，来，打水。”

那时，华西坝沟渠纵横，掘地三尺就有地下水涌出。后院有一口井，水质极佳，清亮见底。一根钢管伸入井中，连接上人力挤压泵。每天下班之后，苏威廉就叫上赖云章，摇动沉重的把手，就像两个木匠解大料一样，拉锯还锯，把井水泵到楼顶洋铁桶中。这就是供全家人使用的“自来水”。

他俩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这时，刚烤好的面包出炉了，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苏威廉深吸一口气说：“你哥哥烤的面包好香啊，晚餐我要多吃两片。”

赖云章说：“‘小苏木匠’苏威廉，我也叫他Small，他不怕脏，不怕臭，爱劳动，能吃苦，放在当今中国，也是个很优秀的农民。”

干完压水的活路，Small就担上粪桶，到集体宿舍旁的厕所去挑粪水。那时的旱厕，都有臭气熏人的大粪坑，人人掩鼻而过。这位Small先生，居然到这里来舀粪水，挑回去给花园菜园施肥。

“苏木匠”一家住校南路的小洋楼，前面是精致的小花园，蜡梅、迎春、杜鹃、玫瑰、月季、秋菊次第开放，赏心悦目；后面的菜地，一畦畦瓜果蔬菜，长势很好，简直是观光农业的示范基地。Small好像有无穷的精力，只要有闲暇，就在花园或菜园里劳动。

Small和他的夫人，帅哥配靓女，是华西坝最扯眼球的一对洋人。他们俩各骑一辆红色自行车，回链刹的。只要一上街，成都人都说：“快看哟，明星来了！”

这个Small，非常重情义。1970年，中加建交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来中国。1974年，他终于来了，见到了赖云章，还执意要到青白江乡下去看赖祥福。那天，天气骤变，大雨倾盆，等到雨停了，他硬是踩着稀泥，走田埂小路，到了赖祥福的家。一见面，欣喜若狂，又是拥抱又是大喊：“兄弟呀，兄弟！”让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感动不已。

中国改革开放之后，一批又一批的华西校友赴加拿大访问或读研，有的同学就住在Small家里，得到他的悉心照顾和帮助。逢年过节，他家里要举办派对，热情欢迎华西校友来聚会。玩得开心时，Small总要做重要讲话：

“我希望各位，不要辜负祖国人民的信任，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心一意钻研学问，不要打恍恍，想那些好玩好耍的事情！你们要尽量把先进的医学科学学到手；学成之后，一定要回去，报效祖国！”

这两个斩钉截铁的“一定”，的的确确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加拿大老朋友、八十多岁的苏威廉说的。

这个Small，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