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四十七、三峡升起紫色云雾(2)

书名:枫落华西坝本章字数:1938

最初确实比较艰苦。在头四五年,我们的预算除每位教师一年二百美元工资外,就没别的钱了。我们开始上生理课时,全部设备就是一些试管、烧杯、瓶子、酒精灯和火柴。

没有参考书和图书馆,我们买到一本第一版的《格雷解剖学》?一用就用了几年。至于学生用的教科书,我们每年给五十美元去购买书装备图书馆,但书都在从上海到成都的途中被水浸湿,甚至被盗窃或丢失了。我们只有手写提纲并翻译过来,再请中文老师抄写好交给学生,甚至连使用的纸都没有,让老师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因为我们穷,缺乏设备,教室不够,需要一座图书馆和大量期刊……我们所需的全部项目中,真正能够得到的实在是太少太少,而得不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在成都,加拿大教会的联合会是主张尽快办成医学院的领头羊。第一次会议是在1914年11月2日由启尔德召集,在他办公室召开的。

甘来德被推选为院务委员会主席,莫尔思为秘书。出席会议的有甘来德、启尔德、谢道坚、莫尔思以及非医学成员班勤。

早期的工作人员,除了以上五位,还有牙科的林则和唐茂森,药学系的米玉士。

在我们的奋斗过程中,从未遇到过像1915-1917年间那样的低潮,这可能是部分也可能是全部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没有新人来补充,本来已经安排的医学博士E.C.威尔福德也没有来。1916年4月,我们决定停招新生,并不是因为什么罕见的事,而是医院在岗的教师只有三人。

1919年,启尔德回国休假;1920年,启尔德病逝。他的教学,深受中国学生喜爱。他们夫妇是医学院的台柱子。启尔德,作为创办医学院的先驱,他也许比其他任何人都值得怀念。

1919年,在成都创办成仁医院,后来担任华西医学院首任院长的甘来德回国未归,他的位置无人填补。他和他的夫人为华西坝创造的功绩是难以估量的。

1920年,多伦多大学医学博士、优秀的外科医生胡祖遗来了。

1923年,一批人数最多、水平最高的教师来到了华西。他们是:

杨济灵,又名杨春普,多伦多大学医学博士,内科主任,教内科学、皮肤病学。他的夫人G.C.Best是很好的英语教师。

启真道,启尔德的大儿子,多伦多大学医学博士,教医学和牙学两院的生理和生物化学。他的夫人启静卿,多伦多大学医学博士,教儿科学和精神病学。

刘延龄,多伦多大学皇家牙医学院博士。

最值得我们称道的,这的确是一群最能吃苦的医学传教士、基督徒。愿意去救助那些急需我们救助的人,我们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我们的学院是有双侧先天性髋关节脱臼的早产儿。

“早产儿”,真是妙喻——在华西协合大学还在草创、各方面条件都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又“生下”个医学院。这个医学院是不可能养活自己的,因为“双侧先天性髋关节脱臼”,连行走都困难,移步出外乞讨都不可能,只能喂养。

请注意,胡祖遗、杨济灵、启真道、刘延龄,全都是来自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医学院、牙学院,这些白求恩的校友,无一不是道德高尚、技术精湛的优秀医生。

中国民谚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作为医学院首任秘书、第二任院长,莫尔思在《紫色云雾中的三个十字架》一书中,有大量的让他伤透脑筋的财务问题的描述:

1914-1916年,学校的财经情况是很困难的,所以医学院从未提出任何经费要求。头五年的预算总共为1126.69美元,平均每年为215.34美元。而1917年实际开支合计558.39美元,其明细如下:

1.助理人员工资 25.00美元

2.供学生使用的显微镜 350.00美元

3.印刷出版设备 75.00美元

4.运输费用 50.00美元

5.杂费 25.00美元

6.邮费 5.00美元

7.看门人工资 20.00美元

8.保险费 8.39美元

莫尔思院长,没有秘书,甚至没有一个属于他的打字员。唯有努力工作,努力,再努力。

1920年是医学院历史上很重要又令人激动的一年。这年6月,学习内科的四名学生刘月亭、胡承先、李义铭、颜相和毕业。令莫尔思感到“像妈妈生第一个孩子那样喜悦”。

1924年,医学院开始招收第一批女生。来自芦山的乐以成走进了华西校门,1932年毕业,是华西医学院的第一位女博士。

1926年毕业的五名学生中,有后来成为“儿科泰斗”的杜顺德。

20世纪20年代,相比经济上最困难的1914年至1919年,又是另一种困难,这就是“收回教育主权”的呼声,“非基督教运动”引发的对西方教育与医学的排斥。

莫尔思明白:要想否定“基督教会=帝国主义”这个盛行于中国的公式,需要时间,需要大量呈现于亿万老百姓眼前的事实。

从创建大学开始,莫尔思以及启尔德等人,就在不断与五个差会商榷,不断修正目标。

莫尔思认为,学校这艘船“这十年里,好像航行在迷雾中,狂风似乎要掀翻这艘船,不过现在乌云已经散去,风也停下来了”。他的信心,来自终于有学生毕业了,这是最可喜的成果。他写道:

在将来的中国历史中,会有一个短的章节来写这个国家文艺复兴的伟大影响时,会记录下:中国的教会医学学校是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培养为他们自己的人民服务的医生。

请注意莫尔思说的,三个中国“自己的”!

莫尔思以博大的襟怀表白:

医学传教士们,不要想到我们的民族、人种、国家的界限,我们都是国际性的自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