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秋蟠螭纹，微型窃曲纹（2）

S形窃曲纹之太极互抱图式，图式结构是：S形抽象两龙，太极式69互抱。见于陕西岐山董家村出土的西周中期五祀卫鼎等器，均有作为抽象龙角的尖刺。

S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图式结构是：S形具象两螭，太极式69互抱。见于保利博物馆藏西周晚期蟠螭纹鼓座，美国华盛顿赛克勒博物馆藏凤纽镈篆带等，蟠螭纹的螭角，与窃曲纹的尖刺同形，证明窃曲纹的尖刺正是抽象龙角。

S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又升级为S形蟠螭纹之太极蟠腰图式，图式结构是：S形具象两螭，太极式69蟠腰。

独体式见于大量侯马陶范，以及上博藏交龙纹壶等器。或者螭身纹样不同，阳螭有纹，阴螭无纹。或者螭嘴造型不同，阳螭卷鼻，阴螭勾喙。区分两螭之雌雄，表达太极之阴阳。

连续式见于大量侯马陶范，以及故宫藏龟鱼蟠螭纹方盘等器。或者不分两螭之雌雄，或者区分螭纹之雌雄。或者附加龟纹、鱼纹，标示苍龙七宿旁边的龟星、鱼星。

S形蟠螭纹之太极蟠腰连续式，又变体为S形蟠螭纹之太极蟠舌连续式，见于大量侯马陶范。

可见S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太极蟠腰图式、太极蟠舌图式，是S形窃曲纹之太极互抱图式的微型化、具象化、升级版。

S形窃曲纹之太极对置图式，图式结构是：S形抽象两龙，太极式69对置。见于西周晚期的上博藏孟姬安甑，春秋早期的河南桐柏月河铜盘，春秋中期的山西侯马陶范等器，均有作为抽象龙角的尖刺。

S形蟠螭纹之太极对置图式，图式结构是：S形具象两螭，太极式69对置。见于春秋中晚期的大量侯马陶范，蟠螭纹的螭角，与窃曲纹的尖刺同形，证明窃曲纹的尖刺是抽象龙角。

可见S形蟠螭纹之太极对置图式，是S形窃曲纹之太极对置图式的微型化、具象化、升级版。

4. G形蟠螭纹：G形窃曲纹之微型化

春秋中晚期的G形蟠螭纹，是周中春早的G形窃曲纹之微型化。G形窃曲纹的两大图式：太极互抱图式，太极对置图式，微型化为G形蟠螭纹的两大图式。太极互抱图式又升级为太极蟠腰图式，太极蟠腰图式又变体为太极蟠舌图式。因此G形蟠螭纹也有四大图式：太极互抱图式，太极对置图式，太极蟠腰图式，太极蟠舌图式。

G形窃曲纹之太极互抱图式，图式结构是：G形抽象两龙，太极式69互抱。中原抽象式，见于上博藏西周晚期杜伯盨等器，均有作为抽象龙角的尖刺。楚国具象式，见于湖北随州熊家老湾出土的西周晚期龙纹黄季鼎等器。

G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图式结构是：G形抽象两螭，太极式69互抱。见于大量侯马陶范，均有作为抽象螭角的尖刺。

G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也升级为G形蟠螭纹之太极蟠腰图式，图式结构是：G形具象两螭，太极式69蟠腰。

独体式见于大量侯马陶范，以及山西浑源李峪春秋晚期晋墓出土铜器，连续式见于大量侯马陶范、河南淅川下寺春秋晚期楚墓出土铜器、湖北随州战国早期曾侯乙墓出土镬鼎等器，常以螭首的形状不同或大小不同，区分两螭之雌雄，表达太极之阴阳。

G形蟠螭纹之太极蟠腰连续式，也变体为G形蟠螭纹之太极蟠舌连续式。

单排的连续式：左右两螭为一对，两螭舌身相连；多对连绵，每对之间界限不明。左螭之舌、右螭之身，在上相连为横线；左螭之身、右螭之舌，在下相连为横线。

多排的连续式：或是横排两螭舌身相连，或是竖排两螭舌身相连。上下两排，错位半个螭身。

可见G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太极蟠腰图式、太极蟠舌图式，是G形窃曲纹之太极互抱图式的微型化、具象化、升级版。

G形窃曲纹之太极对置图式，图式结构是：G形两龙，太极式69对置。抽象式见于陕西扶风庄白李村出土的西周晚期窃曲纹鼎等器，均有作为抽象龙角的尖刺。具象式见于上博藏春秋早期鸟纹匜等器。

G形蟠螭纹之太极对置图式，图式结构是：G形两螭，太极式69对置。侯马陶范的抽象式，均有作为抽象螭角的尖刺。侯马陶范的具象式，兼像北斗之形，同时表达太极图、北斗七星、苍龙七宿之旋转。

可见G形蟠螭纹之太极对置图式，是G形窃曲纹之太极对置图式的微型化、具象化、升级版。

春秋蟠螭纹另有一种S形G形混合图式，源于西周窃曲纹的S形G形混合图式。

西周窃曲纹之S形G形混合图式，见于陕西扶风齐村出土的西周晚期 簋等器。

春秋蟠螭纹之S形G形混合图式，见于春秋中期的山西侯马陶范，酷似西周窃曲纹之S形G形混合图式。

春秋蟠螭纹之S形G形混合图式，又变体为春秋蟠螭纹之S形G形密合图式，见于侯马陶范，侯马上马墓地盖鼎，美国华盛顿赛克勒博物馆藏盖鼎，湖北当阳曹家岗楚墓铜勺等器。

西周双龙太极图、双龙窃曲纹，仅是一对阴阳龙纹的太极式69互抱，旋转180°视觉效果相同，这是太极图式的固有特性。春秋中晚期的蟠螭纹密合图式，是多对阴阳螭纹的太极式69密合，仍然旋转180°视觉效果相同，这是太极图式衍生出来的奇妙特性。马承源等学者称为“变体龙纹”，明白其为抽象龙纹。有些学者称为“云纹”，不知其为抽象龙纹。

战国早期，蟠螭纹密合图式又出现一种变体，见于河南辉县赵固镇出土铜壶，上博藏变形龙纹盖鼎等器，仍是多对阴阳螭纹连续太极式69互抱，旋转180°视觉效果不变。与20世纪荷兰画家埃舍尔的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

5.三类蟠螭纹的纹样互释

周中春早的标准窃曲纹、S形窃曲纹、G形窃曲纹，经常同见一器互相阐释。春秋中晚期的标准蟠螭纹、S形蟠螭纹、G形蟠螭纹，也常同见一器互相阐释。兹以三器为例。

例一，山西太原金胜村赵简子墓出土的春秋晚期铜鼎鼎耳。

上部是G形蟠螭纹之太极对置图式，下部是S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标示G形蟠螭纹是S形蟠螭纹之解析。

例二，巴黎吉美博物馆藏1923年山西浑源李峪春秋晚期晋墓出土的椭方形蟠螭纹盖鼎。

上层纹样，螭首居左冲下。下层纹样，螭首居右冲上。上下两螭为一对，合为S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图式。

中层纹样，是G形蟠螭纹之太极互抱蟠腰图式。两螭为一对，一螭之首居左冲下，一螭之首居右冲上。

三层纹样互释，标示G形蟠螭纹是S形蟠螭纹之解析。

例三，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1923年山西浑源李峪春秋晚期晋墓出土的蟠螭纹四虎盖豆。

顶层、底层的标准蟠螭纹，先抽象为顶层之下、底层之上的S形蟠螭纹之太极对置图式，再解析为中层的G形蟠螭纹之太极蟠腰图式。

全器的器形和纹样，完美阐释了标准蟠螭纹、S形蟠螭纹、G形蟠螭纹的生成关系，又形象图示了华夏天文学的核心要义。

首先，蟠螭纹象征东方苍龙七宿的四季旋转，四虎象征西方白虎七宿的四季位置，涵盖华夏天文坐标体系二十八宿。

其次，器形、纹样共同阐释《尚书·周书·顾命》所言“天球、河图在东序”：球形豆，象征“天球”。蟠螭纹，象征“河图”。

综上所言，春秋蟠螭纹与西周窃曲纹的关系，可以简要概括如下。

其一，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的标准窃曲纹、S形窃曲纹、G形窃曲纹，图式结构都是阴阳两龙的太极式69互抱或太极式69对置。三者微型化，即为春秋中期至春秋晚期的标准蟠螭纹、S形蟠螭纹、G形蟠螭纹，图式结构都是阴阳两螭的太极式69互抱或太极式69对置。两者图法、图式、要素、结构、内涵全同，共同源头是阴阳两龙太极式69互抱的西周双龙太极图。

其二，西周窃曲纹受限于刻范技术之不足，多为抽象式。春秋蟠螭纹受惠于刻范技术之进步，多为具象式。后者是前者微型化以后的具象化。两者虽有抽象、具象之异，但是图法、图式、要素、结构、内涵全同，都是象征苍龙七宿的四季旋转。

其三，西周窃曲纹多为独体式，对置连排、多排叠加的独体式之间也界限分明。春秋蟠螭纹除了独体式，还有对置缠绕、多排缠绕的连续式。后者是前者微型化、具象化以后的升级图式。升级的政治原因是“春秋之变”，升级的技术原因是刻范技术的进步。升级后的春秋蟠螭纹，视觉外观异于西周窃曲纹，不易明白其源于西周窃曲纹、西周太极图，常被视为仅有审美意义的装饰纹样和几何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