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铺地

人们在形容盛世繁华的大场面、大仪式时，会赞叹地写道“树裹织锦”“金砖铺地”，这理所应当地被认为是一种夸张的写作手法。但当人们见识到皇宫里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古器珍玩后，会不会恍惚觉得书中的描写就是真的呢？紫禁城啊，将天下的财富都集于一处的福地，是否真的拿金砖铺地呢？

用砖铺地，不是修建紫禁城时创建的传统。据记载，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末期，人们在建造房屋时，就开始用砖铺设道路。到了明代修建紫禁城时，皇帝不惜重金打造恢宏壮丽的宫殿建筑群，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哪怕是踩在脚下的地，都是需要装点修饰的。实际上，皇帝的要求也的确达到了。紫禁城的金碧辉煌让百姓叹为观止，于是民间便流传着“紫禁城的地都是用金砖墁的”这样的传言。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紫禁城那么大，如果真用黄金铸砖铺地，那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

虽说紫禁城铺地的不是金砖，但也不是一般的砖，而是一种看上去光润似墨玉、踏上去不滑不涩的方砖。

明代在营建紫禁城时，铺地所用的细砖都是苏州、扬州、临清等五府烧造的，因为这些地方都位于大运河旁，土质细腻，含胶体物质多，可塑性强，澄浆容易，制成的砖质地密实，而且制成之后可就近利用运河水运到北京。

这些砖的制作工艺非常复杂。根据明代宋应星所著的《天工开物》记载，苏州出产的砖要经过二十多道复杂的工序才能铸成。首先是选取“黏而不散，粉而不沙”的泥土作为原料，经“汲水滋土，人逐数牛错趾，踏成稠泥”，叫作“练泥”。泥练好后，填满木框中，“平板盖面，两人足立其上，研转而坚固之”，然后将砖坯阴干，入窑烧制。明代，在苏州主持制砖的工部郎中张问之所写的《造砖图说》中，记载了此砖入窑烧制的情况：入窑后要以糠草熏一个月，片柴烧一个月，棵柴烧一个月，松枝柴烧四十天，凡一百三十日而出窑。这还没结束，出窑后还要在特制的桐油中浸泡百日，这样才能制作完成一批“金砖”。当时，“金砖”主要有一尺七寸、二尺和二尺二寸三种型号。

此砖在铺设过程中，要求更为严格。首先进行砍磨加工，以使墁好后表面严丝合缝，即所谓的“磨砖对缝”；然后抄平铺泥、弹线、试铺，最后按试铺要求墁好、刮平，浸以生桐油，才算完成。根据清代官书《工程做法》中规定，砍磨二尺“金砖”，每天只能砍三块。而墁地时瓦工一人加壮工二人，每天只能墁五块，可见，铺设工程的细致程度。

看了以上的描述，我们倒也不难想到为什么会称之为“金砖”了。一种说法认为，由于此砖端正完整、颗粒细腻、质地密实、颜色纯青，敲起来有金石之声，所以叫“金砖”。也有人认为，由于此砖只运到北京的“京仓”，供皇宫专用，所以叫“京砖”，京和金谐音，故称“金砖”。无论是哪种原因，此砖凝聚了那么多劳动人民的智慧与血汗，耗费了如此多的人力与物力，如果从这个意义考量，称其为“金砖”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