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家的黄昏（3）
“唉，孙静荷眼下远在美国，我怀了大圣后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难啊。”林白鹿有了些畏难情绪。
林白鹿常年养在深闺，几乎没有参加过工作，完全就是《我的前半生》里离婚前的罗子君，解决问题的能力非常有限，现在让她亲自出马，无异于提拔新兵当元帅。
“李律师，你之前办过去美国的签证吗？”刘春转过头来问李法山。
“巧了，我上个月还说去拉斯维加斯玩一玩呢。”李法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赚了钱马上就得花光的人。虽然通过杨顶天的案子到手的钱并没有令他财富陡增，但供他去见识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也是绰绰有余了。
“那你和林总一起去吧。”刘春说，“林总，你放心，李律师也算是谈判专家了，有他在，问题应该会好解决一些。”
林白鹿闻言，心里虽是踏实了些许，但表情却又扭捏了起来：
“我现在身份特殊，能不能带一个女律师过去？”
她毕竟是要去见孙家的人，自己带个陌生男子去美国，多少需要避嫌。
李法山心里哭笑不得，嘴上却镇定自若：“我们团队还有一名叫张白白的女律师，业务能力也很强，我这就问问她能不能去。如果不行，您这边再多带几个人也是可以的。”
“那就好。”林白鹿点了点头，“刘律师，您就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我需要留在龙城处理关于孙总的这个诉讼，也负责找回孙总。林总你放心，李律师能处理好问题的。”刘春淡淡地说。
“我问张白白了，她说能去，她恰巧也才办了美国签证。”李法山收到了张白白肯定的回复，“不过林总，由于这个事情比较复杂，需要动用的资源比较多，我们可能要就这个事情成立一个诉讼专项，您看费用问题我们现在要不要谈谈？”
“谈，这个钱是肯定得给的，刘律师，你们说个数吧，我马上打款。”林白鹿回答得非常干脆。
李法山看向刘春，刘春对他微微点头。
“那包括这个申请孙总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诉讼和谈判等一系列服务在内，前期先收费200 万吧，如果官司打下来，我们再收取风险代理费用200 万。”
李法山在报完价后其实有些忐忑，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狮子大开口了。
报价是个技术活，这个案子虽然涉及的标的大，但律师付出的劳动量就在那里，同样的劳动量，有的律师会报400万，有的律师会报200万，有的律师可能你给他10万他都能做，而具体能谈下来多少，靠的就是心理战了。李法山在来的路上便盘算过，林白鹿是那种自己没赚过钱的人，且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应该不知道金钱的来之不易，所以故意把价格报得高了些，实在不行，届时刘春还可以把场子圆回来，有个缓冲的空间。
没想到林白鹿听到报价后没有丝毫犹豫：“好，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人打款。”
眼看林白鹿这么干脆，如果不是当事人就在面前，李法山估计会立马抱头咆哮。
在李法山看来，对一个律师智商最大的“侮辱”，就是在他报价后你不还价。因为这意味着他报的价格完全在你的心理预期之下，这份干脆会让律师产生一种自己少赚了几百万的感觉。
我的天！我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我对土豪的世界一无所知！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百亿资产的争夺，我怎么只报了400万啊！李法山不动声色的表情下情绪正翻江倒海。
“那林总，我们就先告辞了。我们回去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工作，你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刘春起身。
林白鹿起身送客，依依不舍：“刘律师，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啊。”
刘春宽慰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就在双方作别的时刻，李法山突然问：“林总，我能看看孙大圣吗？”
林白鹿一愣，然后招呼保姆将孙大圣从二楼抱了下来。
孙大圣并没有睡着，在保姆怀里睁着无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李法山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忍不住泛起一丝温和的微笑。
“他真好看。”李法山说。
“嗯，他除了眼睛都特像他爸。”林白鹿面无表情地让保姆把孩子抱了上去。
回到车上，李法山总算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他仰天长啸了一声，忍不住对着刘春抱头“痛哭”：“春哥，我对不起你啊！我感觉我至少少报了200 万！我简直是个猪头！我的二手迈凯伦啊，一句话的事就飞走了！”
刘春见李法山悔不当初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其实这个价格是两人在车上便已基本确定了的，报低了也不怪他，李法山只是在责怪自己不能随机应变。
“法山，一口是吃不成大胖子的，而且我们报的价格其实已经很高了。”刘春安慰道，“我们吃的又不是一单的生意，如果林白鹿觉得我们没有狮子大开口，价格公允，日后我们帮她把劲松集团夺回来了，她和我们的合作还有很多，不要着急。”
听到这句话，李法山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那我们便可以讨论下一个话题了，这个林总似乎对你很是信任啊，春哥。”
“只要我们业务能力够扎实，当事人信任我们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刘春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可我感觉她的信任已经不是工作上的信任了。你发现了吗？她看你的眼神，眼珠子都快挂你身上了。你要是能帮她把财产争到手，她可就是摇钱树。刘春，恕我直言，你要是能擒拿住她，这辈子可就荣华富贵了，要不要争取下？”
眼见李法山在自己旁边不怀好意地笑，刘春板起了脸：“法山，你可还记得你刚进团队的时候，金律师告诉我们的律师的‘二十一条军规’中第一条是什么吗？”
金凤飞是春山组合的师父，之前一直号称“龙城最强”，在和春山组合“九龙夺嫡”一战后风头有所收敛，但最近不知不觉也已经排进了律界传奇榜前十。
“记得。”李法山悻悻回道，“千万不要和当事人做朋友。”
“为什么不要和当事人做朋友？因为和他们做了朋友后，你身上便背负了很多超出律师身份之外的责任和义务，而这些责任和义务，往往是我们不能承担的，也是违背律师职业准则的。我们做律师的，能把分内的事情做到最好便已经功德无量了，分内事做好了，即使和当事人不是朋友，日后出了事，他们还是会委托你。如果感情用事，届时得不偿失，把自己搭进去，反会被同行耻笑。
“林白鹿现在孤身面对如此危局，彷徨无助之下情绪出现了偏差是正常的，我们如果自己心里没分寸，可就违背职业道德了。”
“我也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李法山打了个哈哈，“其实我刚才已经感受到你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不然也不会让我去美国。你放心，虽然我作为黄金单身汉，人见人爱，屡屡逼得仙女下凡，尤其是三十岁以上的妇女同志，对我那是一个爱不释手；但鄙人为人正直，自尊自爱，向组织保证，我是绝对不会和她发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