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即位
来到长安后的扬雄献上了四大赋,属辞宏丽,“语瑰奇则假珍于玉树,言峻极则颠坠于鬼神”,渲染之处给人一种繁复缤纷、奇异瑰丽、目眩神迷的感受,但在铺采摛文的诡丽之辞后面,却隐含了作者深微的讽喻。大赋写成后呈递上去,精心构思的讽谏之意并没有被成帝领会,但昳丽的文采却有令人惊叹的效果。成帝因此任命他做了黄门侍郎。
就在扬雄22岁那年,京师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位16年的元帝刘奭去世了,终年42岁,继任的是他和王政君的孩子——太子刘骜,汉朝的政治格局也随之发生巨大的变化。
在了解刘骜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他的母亲王政君,这是汉朝后期的一个关键人物,成帝以后的重大政治变化都源自她的发迹。
王政君是魏郡元城人,她的爷爷叫王翁孺。翁孺生了一个儿子叫王禁,字雅君。王禁年轻时在长安学习法律,担任廷尉史。就在宣帝本始三年,他生下了第二个女儿王政君。
王禁好酒色,娶了很多妾,共有四个女儿和八个儿子:长女王君侠,第二个女儿就是元后王政君,次为王君力,以下为王君弟;八个儿子分别是长子王凤、次子王曼、三子王谭、四子王崇、五子王商、六子王立、七子王根和八子王逢时。这些儿女中,只有王凤、王崇与王政君同出一母。
王政君长大后,性情温顺,恭守妇道,但她的婚姻之路却非常坎坷。她曾许嫁了夫家,尚未成婚,对方就死了。后来,东平王送来了聘礼,与王政君订了婚,准备娶她为妾,但王政君还没过门,东平王又突然死了。
连续死了两位未婚夫,王禁开始担心,生怕这个女儿克夫。他专门让一位术士为王政君看相,术士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颇为神秘地说:“她以后一定会大贵。至于贵到什么程度,我现在不能说。”王禁听信了术士的话,更加用心地培养这个女儿,教她读书、弹琴,并教授她各种礼仪。
五凤年间,王政君十八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知书达理。王禁将她献到了宫中,进入掖庭,成了宫女。
一年多以后,适逢皇太子所宠幸的司马良娣患重病。临终时,司马良娣怀着无比的怨恨,对太子说:“妾的死,并不是由于天命,是因为那些幼妾和良人轮番使用咒术来谋害妾。”太子哀怜地看着她死去,却无可奈何。良娣死后,太子悲愤致病,神志恍惚,郁郁寡欢。他把怒气撒到那些幼妾和良人身上,怒斥她们,不允许她们见他。宣帝为了让他高兴,便让皇后从后宫的宫女中挑选可以侍奉太子让他开心的人。皇后挑选了五个宫女,王政君就是其中之一。
皇后将王政君等五人引见给太子,并悄悄地让身旁的长御询问太子想要的是谁。太子其实对这五人都没兴趣,心思全在死去的司马良娣身上,但在皇后面前迫不得已,便随手一指,说:“其中一人还可以。”那天王政君坐的地方离太子最近,长御便以为太子指的是她。
于是皇后派侍中杜辅和掖庭令浊贤一起将王政君护送到太子宫。不久,王政君便有了身孕。甘露三年,王政君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的汉成帝,这是宣帝的第一个嫡孙。看到刚出生的孙子,宣帝非常高兴,亲自为他取名为骜,字太孙。宣帝经常将这个孙子带在自己身边,特别宠爱。
三年后,宣帝驾崩,太子即位,也就是汉元帝。元帝随即立太孙为太子,立其母王政君为婕妤,封她的父亲王禁为阳平侯。很快,王婕妤被立为皇后,元帝任命王禁为特进,并让王禁之弟王弘担任长乐宫卫尉。王氏家族自此开始得势,且一发不可收。
幼年时的成帝处事非常谨慎,还很喜欢读经书,为人也比较宽厚,元帝很喜欢他。可是到了后来,太子有了一些变化,其地位变得不那么稳固了。太子开始喜欢饮酒,并且贪图安乐,元帝慢慢开始怀疑太子的治国能力。
元帝晚年多病,不再过问国家大事,但他特别喜爱音乐,而且有一项特别的技能。他经常把军中所用的骑鼓放在殿下,亲自走到廊上,凭倚栏杆,用铜丸从远处投击鼓面,使其发出紧密有节奏的鼓声。这项技能,众多的侍妾甚至宫内的乐工都做不到,只有山阳王刘康能做到。
山阳王刘康是元帝和傅昭仪的儿子,元帝晚年最喜欢的妃子就是傅昭仪,元帝曾多次在大臣面前夸奖刘康有才干。史丹是元帝的侍中,元帝因为他是旧臣,而且是宣帝的外戚,所以对史丹非常信任。史丹听了元帝的称赞,曾直言不讳地说:“所谓才干,指的是聪明而喜好学问,温习旧的知识,能够得到新的理解和体会,皇太子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有点音乐技能就算才干,那么陈惠、李微都比匡衡高明,可以辅助国政了。”元帝听了沉默不语。
后来,元帝的病情加重,长久不能起床。傅昭仪和她的儿子山阳王刘康经常在病床前侍奉,而皇后王政君和太子刘骜却很少进见。随着元帝病势日渐沉重,他变得心绪不宁,好几次向尚书询问汉景帝废掉皇太子刘荣,改立胶东王刘彻当皇太子的旧事。
史丹是元帝最亲近的大臣之一,能够直接进入寝殿探病。史丹等到元帝单独卧床的时候,径直进入寝殿,边叩头边流着眼泪说:“刘骜被封作太子已十多年了,他的尊号家喻户晓,天下无不归心,大家都愿做他的臣民。山阳王刘康一向得到陛下的宠爱,如今道路上纷纷传言,说是要改立刘康做太子。如果是这样,三公、九卿及其以下的高级官员,必然拼死相争。我请求陛下先赐我死,作为群臣的表率。”
元帝一向心肠软,看到史丹流着眼泪进言,话语又恳切中肯,甚为感动,便喟然叹息说:“我的病日益沉重,太子刘骜、山阳王刘康、信都王刘兴,年纪都还小,对他们的未来怎能不担忧?可我并没有改立太子的念头。皇后王政君一向谨慎小心,先帝又喜爱太子,我怎么能违背他的意旨?你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些话?”史丹立即向后退,连连叩头说:“臣愚昧,妄信传言,罪当处死!”元帝对史丹说:“我的病越来越重,恐怕不能痊愈了,你要好好辅佐刘骜,不要辜负了我的重托。”史丹唏嘘着,起身告退。太子的地位,从此才告巩固。
五月,汉元帝在未央宫驾崩。太子刘骜在史丹、王商、石显等人的辅佐下,正式登基。
这一年,扬雄2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