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2）

17世纪40年代初组织的对安哥拉、圣多美和马拉尼昂的远征使巴西的粮食问题更加恶化。到1643年，累西腓的仓库已经空了，军队即将亡于饥荒。士兵们咒骂着，悔不当初，发誓要寻找能更好地照顾他们的新雇主。但是并非所有同时代的人都相信这是合理的控诉。卡斯珀·巴莱乌斯相信，来自贫穷地区或山区的士兵不会持有异见。他认为，荷兰士兵已经习惯于供给充足，以至于不能忍受任何匮乏。从未涉足巴西的巴莱乌斯低估了局势的严重性。在分发了几次肉之后，由于长期缺乏木材生火，士兵不得不吃生肉——荷兰人不敢冒险去累西腓和毛里茨城这两座城市之外的地方。为了补充食物，士兵们有时从商人那里购买食品，这些商人则会回来骚扰他们。由于他们身无分文而只能赊账，所以直到服役结束后他们仍然无法偿还债务。一名士兵收到虚假收据，又不允许他证明这种不公，他只能用步枪结束生命。同时，罗安达的局势十分严峻，以至于荷兰人要依靠巴西的补给或被迫从自己的敌人那里购买粮食。荷兰在巴西最北端的征服地马拉尼昂的状况与罗安达类似，虽然靠着累西腓送来的剩余物资幸存下来，但这一地区在仅仅一年之后注定走向了毁灭。

1645年始于巴西的起义对粮食供应造成了灾难性的影响。累西腓被围困期间，在西印度公司服役的一名士兵在日记中写道，马、狗、猫和老鼠都是他的最佳食物。由于被留在自己和私营商人店里的面粉供应都很少，西印度公司在1646年2月组织了一支由300名士兵和一大批土著军队组成的远征军从伊塔马拉卡岛附近的敌人地盘上偷取木薯，但这次任务失败了。据葡萄牙消息人士称，双方发生了血腥冲突，有80名荷兰人被杀，多人受伤，其余人空手而逃。6月，2艘补给船——“金瓦尔克号”和“伊丽莎白号”在紧急关头从荷兰赶来，避免了一场灾难的发生。在2艘补给船奇迹般出现的前一天，仓库里只剩下了4桶面粉。执政委员会写信给泽兰商会说，所有食物都已经消耗完了，“我们没有豌豆、燕麦和小麦，也没有咸肉和培根。居民也没有了面包。我们只能用剩余的面粉为驻军做面包。否则，他们将叛变和逃跑”。

维特·德维特的救援舰队的到来使问题更加恶化。在瓜拉拉皮斯第二次战役惨败之后，高级议会主席嘲讽维特·德维特，如果没有这次失败，就不可能养活军队。尽管如此，形势仍然严峻。同年晚些时候，荷兰省议会警告联省议会，巴西空空如也的仓库很容易导致军队投降。他们提议用20万荷兰盾购买粮食，并坚持要求每个省都支付自己的份额。经过一番辩论，6艘船和6艘游艇被派去运送食物。那时，维特·德维特和他的战争委员会已经决定返回荷兰，他拒绝和他的水手们一起饿死。

对于这场结构性粮食短缺的解释是，占领巴西和双方的战争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而这些投入却没有足够的收入来平衡；西印度公司缺乏流动资产，巴西农业的收入令人失望。维持巴西部队所需的费用过高。1638年，约翰·毛里茨及其议会估算，每年必须在巴西投入350万荷兰盾，其中包括144万荷兰盾用于士兵的招募、薪水和食物供给。并且在接下来的10年中，军队的开销增加了。据荷兰中央审计署估计，1648年，支付和养活巴西9,290名男性所需的总费用为2,123,672荷兰盾。到1636年，西印度公司已欠下1,800万荷兰盾的债务，根本无法拿出这么多钱。的确，在收到从巴西传来的关于1630年成功入侵的消息后，西印度公司立刻追着联省议会和各省，要求他们马上为巴西的6,000名士兵支付薪水，并提供粮食补给。直到1654年巴西投降，西印度公司都在依赖联省议会的财政援助。战争负担因此被转移到了7个省，但它们始终不履行义务。

早在1631年3月，各省就欠下西印度公司125万荷兰盾。即使是荷兰省，这个唯一一直在持续付款的省份，也在1634年停止了缴费，直到其他省份支付欠款。但情况也没有改善。当联省议会于1649年对1635年以来各省发出的补贴进行盘点时，事实证明，各省连一半的份额都没有支付够，有3个省甚至没有支付应付费用的四分之一。这些逾期付款造成了连锁反应，因为西印度公司无法支付阿姆斯特丹海军部的费用，后者花了不少于605,205荷兰盾来装备1647年的救援舰队和2年后的另一支舰队。

除上艾瑟尔和弗里斯兰以外，其他省份都没有按特定需求支付补贴款。1645年，上述这2个省与海尔德兰省共同反对任命沃特·舒嫩堡成为约翰·毛里茨在巴西的继任者。他们对西印度公司的不满情绪在随后的几年中再次显现。1651年，联省议会的上艾瑟尔代表认为，如果不进行改革，就不再向西印度公司的金库里投入资金。虽然具体细节没有透露，但上艾瑟尔省一定同意阿姆斯特丹以及在当时的文学小册子中充斥的对西印度公司的批评，这些批评指出该公司的成本高昂、董事管理不善和腐败，还有与巴西缺乏自由贸易。除这种情况外，拖欠支付补贴款不是各省为解决特定问题而采取的策略。甚至在债务累积多年后，他们仍然同意支付联省议会经投票决定在1647年救援舰队上花费的巨额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