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职业和家庭（1）

17世纪的荷属大西洋殖民地既是战场，也是连接各大洲的商业桥梁——对于欧洲移民而言，它并不是一条光明大道。但这并不是因为缺乏计划。“十二年停战”结束后，一些荷兰人开始鼓励大规模移民。鉴于联合省内各省的人口过多，一位小册子作者建议在新世界建立殖民地作为他们的“庇护所”。11623年，《闲谈》中的一个主角不认可荷兰殖民地将无人居住的观点。他说，这太荒谬了，因为宗教法庭会从天主教的土地上源源不断地为我们送来相同信仰的人。他们将帮助启蒙那些盲目愚钝的异教徒和美洲印第安人。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去之后，很明显，移民来得不算多。

1649年，Haerlems Schuyt-praetjen中的一个人物坚持认为，即使恢复了所有失去的土地，也无法拯救巴西的殖民地。巴西需要1万名移民，但免税或宗教自由并不能说服大多数人离开自己的家园。如果西印度公司想恢复荷兰对巴西的统治，就只能向殖民地引入法兰西人、英格兰人、葡萄牙人和非共和国居民的黑人。荷兰这个国家天然地不适合建立海外殖民地。看看那些加勒比岛屿，那里对荷兰人开放，对居住在那里的成千上万的法兰西人和英格兰人同样是开放的。荷兰人对其在新尼德兰的哪块殖民地不是不遗余力地花钱建设呢？这个人物有些夸张地说，荷属殖民地在面积上甚至还不到英属弗吉尼亚的百分之一。

由于移民不是西印度公司的头等大事，因此在许多情况下，西印度公司的董事们将组织移民的事务留给了资源丰富的个人去做。但是，即使不参与建立海外定居点，西印度公司的政策也影响了移民活动。西印度公司贸易垄断的反对者将对个人贸易商与潜在移民对跨大西洋迁徙的反感联系起来。那些克服了不适情绪并移居到美洲的荷兰人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熟悉的世界中，农作物、法律、节假日以及归正教的关键作用，无不让人想起他们本已离开的国家。他们就是帝国的基石。

《闲谈》中人物的观点是正确的。在美洲没有出现人口稠密的荷属殖民地，即使是居民最多的巴西殖民地，人口数量也依然很少。尽管在其鼎盛时期的1640年，荷兰控制下的巴西人口可能在9万～11万之间，但绝大多数人是在过去10年中被征服的。反荷起义一开始，仅剩一小部分人仍处于荷兰统治之下。根据人口调查显示，1645年9月，有13,378人居住在荷属巴西，其中一半以上来自欧洲。人口第二多的是新尼德兰，其人口在外来移民和自然增长的双重作用下迎来了一波稳定增长，到1664年被英格兰占领时，已有7,000～8,000名居民。在西印度公司成立最开始的几年里，奥兰治堡的主要定居点一直只是为公司工作的8个家庭以及10～12名水手的家园。甚至到1650年时，整个殖民地住着不超过2,000人。苏里南种植园主们估计，1671年该殖民地的人口为3,800人，尽管有死亡和迁出人口，但该地区人口在接下来的12年内增长了1,000多人。尽管有一定的人口增长，帕拉马里博的首府却缺乏一座城市该有的所有标志。一位即将上任的总督表示，这是一个仅有少数寓所的充满悲伤的、被冷落的贫困而破败的地方。值得注意的是，荷兰居于世界上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之列，而荷兰的几个殖民地却缺乏产生真正城市的环境。例如，在埃塞奎博，根本没有出现城镇。

少数荷兰人定居在圭亚那和亚马孙附近地区，这些地区都曾被哈布斯堡王朝宣称拥有主权，但并没有伊比利亚人定居于此。实际上，这里仍然是美洲印第安人的土地。荷兰人稀疏散布在一个广阔的地区，尽管他们更喜欢圭亚那的西部地区，尤其是卡宴和奥亚波基河［Oiapoque River，或维雅博克河］河口，从1598年到1677年，荷兰商人和殖民者在那里的活动几乎没有中断过。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其他地方，荷兰人的跨大西洋移民都如此之少，以至于在智利的一名荷兰囚犯承认，移民永远不会主动前往，必须对他们施以哄骗的手段。一本小册子的作者声称，男人们通常不准备离开家园，除非他们被迫或怀着改善生活的渴望离开。正如一位现代社会学家所说的那样，促使人们迁移的动力，是认识到他们目前的满意度与他们期望在新土地上获得的满意度之间的差距。西印度公司的董事们认为，每个想要工作的人都可以在联合省找到工作，没有理由要搬迁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面对充满未知的将来。此外，董事们并不知道的是，从16世纪70年代开始，超过一个世纪，实际薪水一直在上涨，直到17世纪80年代才开始下降。潜在的移民们意识到，海洋另一端的草并没有更鲜绿。即使在17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战争期间物价上涨时，他们还是持观望态度，盼着经济能够很快复苏。在这几十年里，只有新尼德兰吸引了数量可观的移民。一本小册子的作者给荷兰农民对迁居那里犹豫不决的态度提供的解释是：已经定居在普法尔茨、东弗里斯兰和勃兰登堡的荷兰农民的糟糕经历。他们的失败使那些潜在的移民们对远渡重洋非常慎重。

殖民地人口稀少的原因之一是女性移民少。第一批横渡大西洋到殖民地定居的人是男人，从这个意义上讲，殖民地是人们在船上生活的延续。女性有时甚至被禁止登船，因为据称她们的存在可能使船上的两性关系变得紧张。1633年，在西班牙重新征服的前夕，荷兰在圣马丁岛的殖民地上有95名白人男性和2名荷兰女性。在早期的库拉索岛，女性同样少见。1639年，新任总督带来了250名男子，使男性总数增至273名。总督也带来了10名女子，但这个数字在一年之内减少了一半，因为其中1人死亡，另有4人返回了欧洲。在非洲的荷兰贸易站，女性人数相当少——西印度公司的工作人员将其配偶带到那里的情况非常罕见。

在所有殖民地中，女性人口稀少的问题并不明显。1645年至1646年，在累西腓进行的人口普查记录有855名男性和452名女性，他们都是私人定居者。另有500名妇女和儿童被列为西印度公司雇员的家属。可以肯定地说，妇女至少占到这一数字的一半。如果她们都住在首府，那么在累西腓的欧洲女性总人数一定在700人左右。同样地，在1665年英格兰人征服斯塔提亚之后，该地的76位男性及42名妇女和132名儿童拒绝宣誓效忠王室。然而，没有哪个地方的女性比例比新尼德兰的更高，至少在荷兰统治的最后10年是这样的，当时的荷兰家庭占所有定居者的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