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奴隶制(2)

尽管荷兰人在1635年之前对非洲人还未持有明显的种族主义的看法,但当荷兰人控制了巴西大片种植园时,他们的态度迅速发生了变化。面对一个已经存在种族隔离的社会,荷兰人在赶走伊比利亚人后没有采取任何消除这种氛围的措施。为他们的入侵提供理由的种植园制度意味着荷兰人主要将黑人奴隶视为一种投资而非人类。关于这一点,在1642年从德夫哈芬驶向罗安达的“布林维奇号”奴隶船得到的指示就可以证明。西印度公司默兹商会的董事局规定,该船将带着“黑人或其他商品”从罗安达航行到伯南布哥。

并非所有在荷属巴西的非洲人都被迫在种植园工作。由于缺乏身价昂贵的荷兰工匠,在荷属巴西的非洲人接受培训成为木匠、瓦匠和铁匠,就像在新阿姆斯特丹和非洲的荷兰要塞的黑人一样,事实证明他们能够胜任这些工作。但是,即使他们通过每日的工作证实自己能够完成以前为荷兰人保留的工作,但是几乎所有在巴西的非洲人仍然是奴隶。新阿姆斯特丹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到英格兰征服该地时,375名黑人居民中有75名获得了自由,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居住在被解放时给予他们的土地上。

奴隶在热带种植园受到的待遇经常是不人道的。巴西的种植园主不仅让奴隶们在星期天工作,而且以最残酷的武力镇压个人或集体的反抗。殖民政府允许奴隶主实施某些体罚,例如用鞭子、棍子或皮带殴打奴隶以及将他们绑在铁链或木桩上,再铐住他们的脖子和脚。所以难怪有人试图逃跑并成功了——他们或者走陆路逃到了帕尔马雷斯的黑人居住区,或者从海上逃到了费尔南多·迪诺罗尼亚岛。在1646年粮食短缺近乎饥荒的情况下,对待黑人的非人手段可以令巴西当局将奴隶与自由人区分开。黑人不得不忍受没有食物的生活,并承受着后果。约翰·纽霍夫表示,极度的饥饿使他们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可怖的空洞感,甚至能吓走最勇敢的人。

荷兰在大西洋世界扩张的早期,荷兰知识分子和西印度公司之间就黑人奴隶制的合法性问题一直没有达成共识。一些人否认有任何奴隶劳动的需要。Levendich Discours一书的作者认为,在荷兰接管巴西之后,黑人将成为自由劳动者,他们可以通过努力工作购买精美的衣服并让自己变得更有教养。他说,葡萄牙的奴隶只有被打才会工作。威廉·于塞尔林克斯也认为,没有必要将奴隶运送到荷属殖民地。他想,由荷兰人来做这些工作更便宜,而荷兰人也会更加努力。但他对奴隶贸易没有异议。他认为奴隶制给非洲人带来了生命的恩赐。如果没有人买他们,他们将因所犯的罪行而被杀,或被赢得战争的一方俘虏后处决。后一个观点被牧师戈德弗里杜斯·乌德曼斯在一本颇具影响力的书——《商船的精神舵》中回应了。这本书在埃尔米纳被征服仅仅1年后重印。在这本书中,他为荷兰人参与奴隶贸易设计了全面的新教教义。乌德曼斯认为,根据《利未记》,如果异教徒或土耳其人在战争中被俘,或者被他们的父母或其他主人以合理的价格卖掉了,那么荷兰人可以奴役异教徒和土耳其人,如同被报道的安哥拉的情况一样。哲学教授约翰尼斯·德梅伊认为,基督教教徒确实可以善意购买那些本来会被其敌人杀死或吃掉的人。这项交易不仅使其免于死亡,而且还能通过向他们介绍真理和基督的教义而使之更加幸福。1637年来自巴西的西印度公司的公文写作者格德翁·莫里斯也提出了奴隶贸易避免同类相食的观点。他认为,在亚马孙三角洲相互交战的13个部族会吃掉敌方战俘,荷兰人不应该因为这样的交易拯救了自己而反对购买奴隶。最后,1680年前后在西非的西印度公司工作的彼得·盖尔斯补充说,来自刚果的非洲人天生就是奴隶,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想离开新世界回到自己的非洲家园。

对许多荷兰土著来说,黑色似乎一直就很奇怪或令人恐惧,并且越来越多地与不文明联系在一起。在关于西印度公司的四卷本的历史书中,部分是基于与船长和船员的交谈,德拉埃特描述了1625年在塞拉利昂海军上将安德里斯·韦龙舰队中的荷兰水手与一只类人动物之间的遭遇。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人见过的动物。他关于同一次远征的另一个说法描述了荷兰人是如何捕到一头巨大野兽的。它长了一副女人的面容,长发在头部的两边垂下,手脚像人类一样。它被带上了船……吃了面包,喝了水。当有人假装哭泣时,它也随之哭泣,而且哭得越来越厉害。它很痛苦,把爪子放在头下,悲伤地坐着。总之,当它在每件事情上都表现得如此“人性化”时……普通的水手们经过重新考虑改变了主意,想知道这实际上是不是一个被诅咒的女人,一直居住在灌木丛中直到被捕。他们多半被这种狂热所迷惑,就将那只巨大的野兽扔进海里——它被淹死了。

韦龙舰队上成员的思想并不仅仅反映了他们的无知或想象力。德拉埃特的叙述和有关与人形怪兽遭遇的第三份报告都表明,这并不是欧洲魔法思想投射的简单案例,相反,荷兰人认为,当地的黑人相信自己死后,灵魂会安息在动物体内。

然而,对非洲人缺乏了解确实导致了一些荷兰人求助于基于传闻和幻想混合而来的陈述。16世纪90年代的一份备忘录的作者写道,在非洲内陆,“很多人不说话只吹口哨,有的人长着山羊的脚,还有人像灰狗。这些人都没有房子,而是像野兽一样生活在田野里”。最早的荷兰人对非洲黄金海岸的第一手描述呼应了外国旅行者的信息,即非洲人是一种较为落后的人类——他们是未开化的、残酷而肉感十足的野蛮人。作家彼得·德马里斯称非洲人是有偷窃癖的贪婪的野蛮人,是只会对孩子进行严厉惩罚而不会对其进行教育的人。但他继续指出:“的人都是出色的、正直的人。他们是好的工人,有着像树木一样健壮的身体。他们学得容易、理解得快,并且当他们看到某样东西被展示出来时,就会迅速地复制它……他们在贸易活动方面非常聪明,但他们仍然每天向荷兰人学习,因此,他们将来会比荷兰人更聪明。”

由于在荷兰没有黑人,所以荷兰人将黑人视为异族也许是很自然的。在17世纪的前几十年中,联合省里只有不到几十个有非洲血统的人。自从14世纪以来,通过欧洲人的画作,一些荷兰人可能已经了解到了非洲人的模样。到17世纪,荷兰人的绘画作品在相当大的范围内描绘了非洲人。一些代表作品是积极的,但也有一些较为消极的联想。《三博士来朝》这幅画中的黑人国王卡斯珀被描绘成一位优雅的男士,但是埃塞俄比亚宦官通常被描绘成下等人,其受洗礼是荷兰艺术家最喜欢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