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产权(2)
培根于1601年首先倡导这种创新方式;23年后,英国颁布了第一份正式的发明专利法案:Statute of Monopolies。从这一刻开始,知识变成了一种财产——知识产权,人们的垄断权不仅仅只限于过去,还包括未来。这种智力垄断与权力垄断有质的区别,前者代表文明与进步,后者则是野蛮暴力的产物。
可以说,专利权对于机器发明者是一个极大的激励,一个充满才智的人可以依靠发明而获得财富和地位。如果说专制君主主宰着一个国家,那么专利发明则可能主宰一个行业。
工业革命引发了英国持续一个世纪的机器发明热,英国政府正式颁布的发明专利也从1750年的7件暴增到1825年的250件,彻底结束了传统手工时代的技术私传性。从飞梭到“骡机”,每一个人都参与其中,甚至包括理发师和牧师。
可以说,推动工业革命的不仅仅是技术,更重要的是关于技术的产权保护制度。诺思在《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一书中评价说:“产权保障以及公共与私人资本市场的发展,不仅带来了英国后来快速的经济发展,还成就了其政治上的霸主地位,并最终使英国雄霸世界。”
希腊戏剧家阿里斯托芬有一个观点,即发明来源于需要。事实上,需要本身并不必然导致发明,但需要确实会对发明有所促进和指导。经济史学家威廉·伯克就发现,发明成为一种大众活动,由各种各样不同的人,以非常小的规模不断进行着。
18世纪的很多“发明”,其实早在17世纪,甚至更早就已经存在了;准确地说,这些“发明”只是一种重新发现或者重大改进。在这些技术发明中,有些属于基础性和宏观性的发明,有些属于从属性和微观性的发明;前者更富于原创性,后者则以改良为主。
哈格里夫斯的珍妮纺纱机和纽科门蒸汽机就属于前者,瓦特蒸汽机则属于后者。而实际上,纽科门发明蒸汽机,又受到了萨弗里不成功尝试的启发。
英国圈地运动时期,围栏都采用造价高昂的篱笆和栅栏;虽然当时铁丝很廉价,却没有出现铁丝网。直到1868年,迈克尔·凯利发明了带刺铁丝网,这个如同纽扣一样简单而重要的发明,一举改写了美国农业和现代战争的模样。
同样,机器与其说是“需要”的结果,不如说是人们被迫无奈时有意的发明产物。因为木材短缺,人们“发明”了煤;因为煤矿被淹,人们“发明”了蒸汽抽水机;因为羊毛短缺,人们“发明”了棉花;因为棉布紧俏,人们“发明”了新式纺纱机和织布机,等等。
现代人常说“科学技术”,其实“科学”与“技术”是两码事,科学是学者的专长,而技术则依靠专家和工匠。在传统时代,技术掌握在工匠手中,即使到了工业革命时期,技术创新也一般都出自工匠之手。瓦特虽然不懂蒸汽机的工作原理,但却发明了联杆转动的蒸汽机。
作为英国实验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始祖,培根对中国的发明给予极高的赞誉:“千百年来的一切学问,是否曾做出一个小小的发明而使我们的福利得到增进呢?在这点上,似乎学者的贡献还不如工匠的一些偶然的发明。”
比培根稍晚半个世纪的化学家罗伯特·玻意耳发现,擅长动手的工匠要比那些坐而论道的学者更有创造力,每当特定的需求产生的时候,就会有天资聪颖的人进行相应的发明创造,采用大量机械代替人手劳作,这样就给工匠们提供了新的谋生手段,甚至可以借机发家致富。
爱迪生和福特就是这样应运而生的伟大工匠。福特曾说,一个真正的机械师应该掌握每件东西的制造原理,而这些知识是无法从书本中获得的。机器对于机械师而言,就如同书本对于作家一般。
应当承认,工匠对科学——特别是技术进步,有着不可或缺的核心作用。
很多时候,科学仪器的发明也会极大地推动科学进步,而科学仪器一开始往往是由工匠们制造出来的。比如近代天文学的进步要归功于望远镜的发明,生物学和医学则要归功于显微镜的发明。这两样东西都是眼镜工匠制造的,而不是哪位科学家发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