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时代】美国的崛起
一个国家的繁荣,不取决于它的国库之殷实,不取决于它的城堡之坚固,也不取决于它的公共设施之华丽;而在于它的公民的文明素养,这才是真正的利害所在,真正的力量所在。
——[美]马丁·路德·金
1936年11月30日,水晶宫在一场意外大火中化为灰烬,一个英国主导的蒸汽机时代和帝国时代也宣告结束。大英帝国已不复存在,留下一个成员济济的英联邦。
经济并没有变得更好。独立之后,赞比亚与英国的人均GDP差距,从7倍拉大到28倍。英国的经验证明,和平的环境、高效的政府、低税收、自由贸易可造就繁荣,英国以自身的发展实践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精神——
一个国家从最低级的原始状态发展到最高等级的富裕阶段,所需甚少,仅仅是和平安定、宽松的税收和宽容的司法管理。其余之事,顺其自然即可。一切不依循自然法则、倒行逆施、阻碍社会进步的政府,都是邪恶而不近人情的政府。
两个世纪以来,英国的枪炮、商品和资本把英语带到世界各地。两场世界战争之后,大英帝国衰亡了,但它的历史仍影响着全世界。这种影响就是推动了世界的资本主义化。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美国义无反顾地站在英国一边。而英国,不仅将世界霸权让给美国,还把大量的科学技术文件打包送到华盛顿。于是,战争之后,“大不列颠失去了大英帝国,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角色了”,美国国务卿艾奇逊曾经如此感叹。
历史从来不留空白。1776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对英国来说,一个著名的苏格兰绅士出版了一本书,这真是一件大事。相比之下,发生在大西洋彼岸殖民地的枪声,只是一件小事。现在看来,亚当·斯密出版《国富论》与美国的诞生,这两件事的影响都极其深远。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很早,但新大陆上出现国家却是很晚的事情。
1803年,美国总统托马斯·杰弗逊从法国人手中买下了路易斯安那;1819年,美国从西班牙手中买下了佛罗里达;1845年,吞并了得克萨斯;1846年,吞并了俄勒冈;1848年,兼并了加利福尼亚;1867年,又以720万美元的价格从俄罗斯的手中买下了阿拉斯加。至此,美国在国土面积上已经成为一个大国。
英国开启了工业革命,也最早实现了议会民主。而英国之所以发生工业革命,是因为科学精神影响了民族文化,从而推动了技术发明。作为英国曾经的殖民地,美国将这种科学精神和民主制度进一步发扬光大。
美国脱离英国刚刚一个世纪,它的工业生产就已经与英国平分秋色,占世界比例达到30。当时,美国的人口只有俄罗斯的一半,连中国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35年中,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增长了5倍。对曾经一穷二白的美国来说,一切堪称奇迹。
不仅是社会文化,美国的工业化过程也几乎完全传承了英国模式,只是规模更大,持续时间更加长久。
如果说英国的革新是一种生产方式的变革,那美国的革新则更多是新产品的出现。英国的机器大工业生产以大众必需品为主,而美国的生产线则改变了生产方式,不断推出前所未有的新产品,使人类的生活方式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
对工业革命来说,英国发明了最重要的蒸汽机,但内燃机、柴油机、发电机和电动机等的发明和改进,却被德国拔得头筹。随后,美国不仅发明了环锭纺纱机、缝纫机、打字机、白炽灯和电话,还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从惠特尼的零件互换技术、福特的大量生产,到泰勒的现代管理。正是依靠这些革命性的“软件”技术,美国由一个后起之秀,迅速成长为世界工业第一强国。
在整个19世纪,大英帝国的强者逻辑在无形中构建了一个稳定的国际新秩序,这大大地推动了世界各个国家和民族走向工业化、现代化和全球化。用马克思的话说,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向那些不发达国家显示其未来的景象。
在英国之后,美国以更加强大的政治、经济、文化手段,继续“扮演”着世界秩序维护者的角色。
与有着古老贵族传统的英国相比,年轻而平民化的美国更少受到传统的羁绊,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野心勃勃。
一种观点认为,现代世界是“西方奇迹”的产物;而在一些英美历史学家的眼中,这种“西方奇迹”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盎格鲁-撒克逊奇迹”,或者干脆就是“英国奇迹”。正如托克维尔所说,所谓美国人,就是自治的英国人。一个事实就是,美国的运行方式几乎与欧洲背道而驰,就组织顺序看,地方社区先于县,县先于州,州先于联邦。
从远古丛林到现代都市,从弱肉强食到生产创造,从中世纪到现代,从身份到契约,讲英语的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依靠殖民与掠夺,依靠血淋淋的资本积累,缔造出一个充满西式风格的现代世界。
很多人将美国称为“帝国主义”,但美国不同于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蒙古帝国等古代帝国。经济学家张维迎先生说,古代帝国的崛起是靠强盗逻辑,美国的崛起主要是靠市场逻辑,大英帝国的崛起介于二者之间。但以美国二战以来挑动或直接参与的战争和其他军事干涉来看,美国的崛起和维持霸权,靠的也是两者兼而有之。所谓强盗逻辑,就是以武力进行征服和奴役;而市场逻辑靠的是生产力,即用更低的成本、更好的产品和更先进的技术,获得更多的客户,吸引更多的人才、更多的资源,其背后是企业家精神和创新能力。
然而可以看到,美国也面临着源于自身的挑战,包括种族冲突、党派政治、民粹主义、阶层固化等。这些问题如果恶化到一定程度,危害到企业家精神的发挥和创新能力,使美国变得不再是一个自由和开放的国家,那么它一定会走向衰落。
美国从起源上就是一个由移民组成的国家。有人说,美国是由千千万万不爱自己祖国的人组成的国家,但他们都很爱美国。
所谓美国人,其实就是英格兰人、苏格兰人、爱尔兰人、德意志人、瑞士人、波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捷克人、意大利人、俄罗斯人,就是非洲人、犹太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属于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文化和信仰,追求财富和新的生活、新的希望,美国就此诞生并且成功了。
美国的体制被称为资本主义世界范围内民主化程度最高的,这使得那些渴望出人头地,成为社会精英的人趋之若鹜。在那些向往美国的人看来,美国是无限可能与机遇的“应许之地”,在这里,个人主义盛行。移民者踏上美国的土地,向往着把过去的烦恼抛在脑后,把曾经的包袱都从灵魂中抽离,让自己成为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