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铁锈带（2）

与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的纺织业不同，美国钢铁业的兴起不仅造就了巨型工厂，也催生了极具政治影响力的工会组织。工会力量兴起，一方面提高了工人工资和失业养老金，另一方面也频繁发动罢工运动。1959年的美国钢铁工人大罢工持续长达116天，罢工的直接结果，就是号称“钢铁之都”的匹兹堡开始进口钢材。那些钢铁公司的老板发现，从日本进口钢材比雇用美国工人生产要划算。美国工人在工会保护下，享有优厚待遇和福利，失业之后生活便一落千丈，沦为贫困阶层。

跟随钢铁业衰落的还有汽车制造业。底特律汇集了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等几大汽车巨头，这里生产的汽车曾占全球汽车产量的80。当时，汽车业是美国的经济支柱，汽车工会的会员有50万之巨。汽车行业的崩塌，最先摧毁的是一线的员工。

当价廉物美的日本汽车大举进军美国市场后，盛极一时的汽车城底特律陷入困境。“汽车造就了底特律，汽车也毁灭了底特律。底特律是以某种一次性的方式建设起来的。汽车产业推动了城市扩张。汽车工业允许人们逃出底特律这个有着肮脏工厂和冒着蒸汽烟尘烟囱的正在闷烧着的城市。”

曾经的底特律，是美国以大规模生产、蓝领工作岗位和汽车为标志的机器之都；如今的底特律，是美国的失业之都、文盲之都、辍学之都、凶杀之都。想当年，福特汽车的底特律胭脂河工厂拥有10多万工人，它不仅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工厂，也成为工业圣地，仅1971年就有24.3万人到此参观。随着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的破产，到2013年，连底特律市政府都宣布破产了。

如果说像底特律、匹兹堡这样的大工业城市是因为全球化而走向衰落，那么还有很多小城市则因为创新性破坏而衰败。如美国俄亥俄州的阿克伦，原来是以汽车橡胶轮胎业为主的工业城，曾经非常富有。天然橡胶被石化橡胶代替后，工厂全部倒闭，城市也随之变成鬼城。纽约州的罗切斯特曾是著名的摄影底片的产业基地，一度全世界将近一半底片都出自这里，然而在数码摄影技术出现后，胶片业迅速瓦解，这座城市的大量居民也失去了生活资源。

有不少美国蓝领阶层指责中国人抢走了他们的饭碗，但其实早在中美建交之前，美国制造业就已经开始衰退了。应当说，“铁锈带”的形成是资本的理性选择，也是市场竞争的结果。面对市场竞争，“铁锈带”的企业只有两个选择：迁移或者倒闭。基础制造业工作数量随着大工厂外迁而持续减少，其结果便是美国中产阶级日益萎缩没落。虽然美国本土仍保留着一部分全球高端的制造业，而且这些高端制造业的薪金很高，可惜他们的雇佣能力却极为有限。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来自中国的企业家曹德旺在通用汽车工厂旧址上投资修建了福耀玻璃厂，数千名失业的美国工人重新找到工作。也是在这一年，中国政府正式发布《中国制造2025》，这是中国实施制造强国战略第一个十年的行动纲领。

美国人开玩笑说，如果马获得投票权，它们就不太可能从农场消失了。虽然失业者不会消失，但收入下降是肯定的。在西方世界，现代福利制度原本是为了给穷人提供生活保障而设立的，但由此引发的一些后果却违背了人们的初衷。

很多无业的美国人都是依靠福利制度生存，而工作的人税后拿到的收入却未必比无业者领到的福利高。于是，福利就像毒品一样，造就了一个没有上进心、苟且偷生的社会群体。事实上，他们之中不乏醉生梦死的瘾君子。有些人不仅拒绝工作，甚至连饭都懒得做，一日三餐都靠速食品和肯德基等快餐维生。在这些人群中，吸毒、早孕、家暴等司空见惯。

一位黑人经济学家很早就指出，民主党政府的福利政策摧毁了美国黑人社会及家庭，使得黑人更加贫穷。福利政策导致黑人单亲家庭暴增，大量黑人因没有受到好的家庭教育而穷困潦倒，黑人犯罪率激增。

与之类似的，最低工资法对低技术工人也极其不利，尤其是对美国黑人。该法律表面上看似乎保护了低收入工人，实际却增加了他们的失业率。如果市场的真实工资低于最低工资，那么企业主就会选择用机器替代，或者用较高工资雇用一名更高效率的工人，以替代两名低收入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