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后记

书名:陈子昂传本章字数:2370

我出生于四川省射洪市金家镇,初中、高中以及补习总共7年时间都在金华镇的金华中学就读。金华镇上有一座金华山,金华山上除了道观,另有一座庭院,名曰“陈子昂读书台”。这可以说是镇上唯一较大的人文景点,且离学校不远,所以周末一有空闲,我往往是去陈子昂读书台观览。到底去了多少次,已经无法统计,我只知道我当时可以流利地背出读书台各个门前的对联、墙上的诗词。这么多年过去了,对联我还记得两副:“亭台不落匡山后,杖策曾经工部来”,上联是说陈子昂读书台并不亚于李白读书的匡山,下联是说杜甫曾来此处凭吊赋诗;“金桂留香云水气,华章遗韵天地心”,上联赞美金华山之美景,下联颂扬陈子昂之遗文,并在开头嵌入了“金华”这个地名。诗词我还记得周汝昌先生所写绝句:“高蹈文章一代雄,幽州台古汉家风。悠悠涕泪知无尽,诗在人天万岁中。”以及缪钺先生所写七律中的一联:“莫怪沉冤逢酷吏,须知授意自权臣。”我乐于在与我同行的同学们面前表演,背诵并讲解这些他们第一次见、我却滚瓜烂熟的对联和诗句。现在想来,颇为幼稚。

我第一次认真对待,或者说开始研究陈子昂,是2016年。那一年,受巴蜀文史研究专家胡传淮先生之邀,我参与编写《遂宁风雅》一书,为此选注了陈子昂与遂宁有关的诗10首,我第一次细读了陈子昂的一些诗作。2017年,射洪市成立陈子昂研究会,会长谢德锐先生找到我,吸收我入会并让我担任理事,负责收集汇总学术界每年发表的陈子昂研究论文。这个工作做了两三年,我对陈子昂以及陈子昂研究现状都有了比较充分的了解。2019年,又得胡传淮先生之邀,参与编写《遂宁历史名人年谱》一书。我承担了“陈子昂年谱”与“李实年谱”的编写任务,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编撰出《陈子昂年谱新编》一文,对陈子昂生平有了更加详细的了解。2020年,著名诗人、评论家胡亮先生邀我与他一道主编《关于陈子昂:献诗、论文与年谱》一书,由我负责编选论文、编写年谱,并负责组织注释陈子昂最为重要的三篇传记资料。以上种种项目、任务的倒逼,使我脑海中的陈子昂形象越来越清晰、生动、多样。

《关于陈子昂》一书于2021年底正式出版。出版后,即接到天地出版社总编辑李云女士的电话,说是由成都时代出版社庞惊涛先生推荐,准备约我撰写《陈子昂传》一书。经过前几年的积累,我本打算先将《陈子昂年谱新编》予以扩充,做成一部《陈子昂年谱长编》,好为以后写《陈子昂传》打下更为扎实的文献基础,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撰写《陈子昂传》的机会。以写带读,倒也不失为学习进步的法门。因此,我很爽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通过几个月时间的读读写写,现在终于交出一部比较完整的《陈子昂传》了。

人物传记,当然应该生动活泼。但是我自己并不想将之写成纯粹的文学作品,遂以评传的笔法,夹叙夹议地讲述陈子昂的一生。我最早的学术实践是做考证,所以对文献考辨有着近乎“强迫症”般的要求;我也知道,文献引用过多,学究味太浓,肯定会影响读者阅览的舒适程度。所以,我尽量克制自己的“考据癖”,将原文引用和脚注数量保持在最低限度。现代学者的观点,才以脚注的形式标出;古代文献的引用,则以随文简注的形式呈现。即使这样,可能也会有读者觉得这本传记过分“谨严”而不“生动”。这是我的研究和写作习惯带来的负面影响,对此只能抱以歉意。当然,如果有读者愿意根据这些文献标注去读更多的作品,做更深的探索,那就再好不过了。

另外,本书对某些基本事实的叙述,如陈子昂某些诗文的背景、典故、大意以及某些历史事实,主要借鉴了彭庆生先生《陈子昂集校注》、韩理洲先生《陈子昂评传》、何磊先生《武则天传》的成果。珠玉在前,非敢掠美,但是限于传记的性质,无法一一注明,似乎也无必要一一注明,在此作一个总的说明,向前辈所做的基础工作致敬。是的,在向读者致歉注释过多的同时,也要向前辈致歉注释过少,这是功力不足、资历尚浅如我者,妄想兼顾学术性与普及性必然会面临的尴尬境地。

传记主体共分六章,基本上按照时间顺序讲述了陈子昂的一生。这部分的写作过程是很奇妙的:昨天,陈子昂首次出蜀啦;今天,陈子昂考中进士啦;明天,陈子昂从军北征啦……这位一千余年前的古人,就这么真实地闯入我的生活,让我亲历他从生到死的生命历程。书后有三个附录。附录一《陈子昂大事年表》是本文写作的基础,可方便读者迅速掌握陈子昂生平事迹脉络;附录二《陈子昂作品目录》,也有助于读者对陈子昂的作品有一个整体的了解;附录三《历代评论资料选》,可为读者认识、评价陈子昂提供更多的视角。

最后是致谢。上面提到过的诸位老师自然应该在致谢之列,此处不再重复。四川射洪罗刚锋先生、罗锦先生为本传的撰写提供了部分资料,江汉大学硕士何林锋先生、北京大学博士高树伟先生为我查阅数据库资料提供了方便,云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杨江波先生、方婷女士也为本传的撰写贡献了一些意见。杨先生听闻我正在撰写《陈子昂传》,还欣然作了一幅《陈子昂像》相赠。此类高情厚谊,是我需要感恩铭记的。当然,云南师范大学图书馆、江汉大学图书馆、绵阳市图书馆、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北京大学图书馆等机构所藏的丰富书籍及所购买的数据库资源,也是本书得以问世的重要基础。钱锺书先生说:“‘先把图书馆的参考书放入自己写的书里,然后把自己写的书列入图书馆的参考书里’,这样描写学术的轮回,也许妥当些。”钱先生是在揶揄“学术的轮回”,我则要借此感谢这些图书馆为我提供了“巨人的肩膀”。最后,还应该向我的爱人周敏女士致以最真诚的谢意。她全力支持我的读书写作生活,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帮我整理资料、审读初稿,听我唠叨,并与我讨论。如果没有她,写作的过程想必会缺失不少动力和乐趣。

陈子昂《感遇》其六云:“昆仑有瑶树,安得采其英?”如果将陈子昂比作昆仑瑶树的话,我已经试着攀了上去,并将我“采英”的成果呈现在了这里。接下来,便请读者评说指正。

壬寅酷暑于绵阳涪城安昌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