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疏影（1）

暗香、疏影，词牌名，出自林逋的咏梅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姜夔自创曲调，在其曲谱集《白石词》中可见，是词人用来咏梅所创。《疏影》又名《绿意》《解佩环》，《暗香》《疏影》小序中写道：“辛亥之冬，予载雪诣石湖。止既月，授简索句，且征新声，作此两曲。石湖把玩不已，使工妓隶习之，音节谐婉，乃名之曰《暗香》《疏影》。”

《暗香》姜夔

【声律】

双调。九十七字，上阕九句，下阕十句。

押仄声韵。上阕“色”“笛”“摘”“笔”“席”押韵，押五仄韵；下阕“国”“寂”“积”“泣”“忆”“碧”“得”押韵，押七仄韵。

《疏影》姜夔

【声律】

双调，一百一十字。上阕十句，下阕亦十句。

押仄声韵。上阕“玉”“宿”“竹”“北”“独”押韵，押五仄韵；下阕“绿”“屋”“曲”“幅”押韵，押四仄韵。

词自唐五代起，经晏殊、欧阳修等人承袭和发扬，到了苏轼、李清照、辛弃疾这里，始达最盛。

然而，月盈则亏，万事皆如此。自辛弃疾之后，已达顶点的宋词，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时，一位白衣少年缓缓从历史深处走来，大笑着说：“这中兴宋词的使命，就让我姜白石担负起来吧！”这位自称白石的少年，便是被誉为“骚雅派鼻祖”的姜夔。

在时人眼中，精通文学和音律的姜夔，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名士，史料称他“人品秀拔，体态清莹，气貌若不胜衣，望之若神仙中人”。

姜夔一生不曾出仕，常以“淮左布衣”“白石道人”自居。有很多王公贵族“或爱其诗，或爱其文，或爱其乐，或爱其字”，而姜夔始终以平等且相互尊重的态度与其相处。即便晚年穷困潦倒，他也不肯攀附权贵。

其实，年轻时的姜夔，曾一次次参加科举考试，以期登科及第、博一个富贵功名。但事与愿违，他四战四败，终于心灰意冷，发誓不再赶考。

南宋淳熙三年冬至，四处游历的姜夔途经扬州城，漫步于古道上，看着眼前被战火摧残的废墟，他不禁想起杜牧笔下扬州城昔日的繁华盛况。

一时间，凄凉之感顿生，一首传唱千古的《扬州慢》脱口而出：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这首词巧妙地把眼前所见之景，与历史典故、前人诗词融于一体，营造出一种清雅空灵的氛围，可谓是技艺高超、意境深远。

正如明末思想家王夫之评价的那样：“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

这一年，姜夔二十二岁，凭借这首《扬州慢》，他已成为南宋词坛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有人官场失意，情场得意，但姜夔不仅官场失意，情场也没有得意。

早年间客居合肥时，他曾暂住于赤阑桥，与一对善弹琵琶的柳姓姊妹相遇，并产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这段恋情，后来被姜夔写进了《踏莎行》里：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词，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然而，想让一段爱情开花结果，需要一片可以扎根的沃土。姜夔自己还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哪有钱迎娶这对双胞胎姐妹呢？天底下多少爱情佳话，最后都败给了现实。

离开合肥之后，这对姐妹花就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在他存世的八十多首词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写的对柳氏姐妹的思念。

南宋光宗绍熙二年冬，姜夔应诗人范成大之邀，到苏州石湖别墅小住。

范成大诗名显赫，为官也颇有政绩，曾任礼部尚书、参知政事，后为资政殿大学士，可谓仕途通达。他晚年因病退居石湖，专门买下园子种植自己喜爱的梅花，还投入大把精力，撰写了世界第一本关于梅花的专著——《梅谱》。

姜夔来访的时候大约三十岁，前辈的邀请与款待，让他十分感激。于是，他投其所好，在宴饮席间创作了两首咏梅词，拿给歌女们弹唱，以助酒兴。

因为以梅花为题、曲调婉转动听，索性起名为《暗香》和《疏影》。

《暗香》这首词开头的“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词人一开始，就塑造了一个月色朦胧、梅影横斜的意境，此时笛韵悠扬、玉人相伴，如此良辰美景，难怪让人“几番”往复，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