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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传说

书名:马镫、骑士与文明本章字数:1937

不论中外,马都是最晚被驯养的家畜。

马的祖先是野马。野马的性格暴烈不羁,与斑马相似。人们也曾经试图驯化满身条纹的斑马,但斑马却有咬人的习惯,而且咬住就不放。

与大象相比,马并不是最雄伟的动物。

《史记·大宛传》记载:大宛西南有大夏,大夏东南有“身毒国”,其国临大水,乘象以战。身毒国即古印度。印度次大陆没有马匹,但有很多大象,人们就驯化了大象,并骑着它对抗亚历山大的骑兵。亚历山大初战大败,落荒而逃;再战大胜,大象把印度人踩成了肉饼。

迦太基的汉尼拔也曾经使用战象与罗马共和国作战,更神奇的是,他的10万大军竟然赶着37头战象翻越了阿尔卑斯山。

与骑马相比,战象的操纵性较差,然而大象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战马感到恐惧,令它们变得难以控制。如果大象排成一排,就能有效地吓阻骑兵的冲锋。《罗马史》中写道:象队是两面有刃的武器,不但可以使敌人败北,而且可陷本军于败北,这位将军十分明智,绝不轻易冒昧地使用这一武器。

确实,大象相对于人,实在是太庞大了,因此就过于危险,而马却很少踩人。

第二次布匿战争之后,古罗马人曾迫使迦太基人接受和谈,规定作战中禁止使用大象。可以说,这是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上最早的一次武器限制。

古中国也有很多驯象的故事,如“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商人”就生活在今天的河南省。河南简称“豫”,豫州之豫,为象、邑二字之合文。按《说文》的解释,“豫”为“象之大者”,也就是大象。

与马相比,老虎无疑更凶猛,但却难以驯化;即使驯化了,也没有那么多肉来养它。

在城濮之战中,骑马的楚国军队被骑着“老虎”的晋国军队打得大败,或者说吓得大败,其实晋国人骑的也是马,不过披着老虎皮而已。

跟牛一样,马最早的用途是用来拉车,但马的速度要远远快于牛。作为一种划时代的武器,马车的阵势也更为壮观,更具有冲击力。因此战车一度成为战争的主要武器。

大约在公元前2000年,人类终于骑在了马背上。

最早的马叫始祖马,出现于5000万年前的北美洲。早期的马形体较小,如同美洲驼,载着人走不了多远。随着马在驯化过程中越来越高大健壮,骑马就成为一种完全不同于其他驯养动物的伟大创举。

骑马的出现,在当时所引发的震动,绝对不亚于后来现代飞行器的发明。

即使从表面上看,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也要高出别人一大截,而他移动的速度和力量则更加令人惊叹,如此,一种不言而喻的优势就迅速建立起来了。接下来,当人类驯化了大多数动物和植物之后,骑马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典型的人类姿势,或者说,是人类主宰整个世界的最具象征性的行为。

人是一种文化动物,任何技术都会形成其独特的文化。

马被人类视为一种高贵的动物,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中国人认为马是行走在地上的龙,阿拉伯人认为马是真主的恩赐。

对早期人类这种酷爱战争的动物来说,马一旦被驯化,无论是用作战车还是骑兵,都可以说是一场革命。即使到了成吉思汗时期,欧洲的步兵集团对蒙古的轻装骑兵依然束手无策。

据说,马和骆驼最早的起源地是北美洲,它们在冰河纪时代跨越白令陆桥,漫游到中亚草原;然而当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马和骆驼的任何痕迹。

估计那些野马都被当作猎物而被赶尽杀绝了。

因为新大陆没有马,所以西班牙冒险者皮萨罗只用了62匹马和168名士兵,就轻易地征服了偌大的印加帝国。

马的历史也构成人类一大半的战争史。将马用于战争所带来的机动性,或许只有后来火车、坦克和飞机的发明才得以超越。

最早骑马的是中亚一带的游牧民族,他们被称为“斯基泰人”。

在当时,横冲直撞的斯基泰人是一个令所有无马的民族闻风丧胆的噩梦。

斯基泰人在中国的《史记》《汉书》中被称为“塞”或“塞种”、尖帽塞人或萨迦人,说他们善于养马。

在不断的迁徙中,斯基泰人扩散到从欧洲的多瑙河一直到内蒙古的鄂尔多斯沙漠的广大地域,是史载最早的游牧民族。他们与不同民族不断接触,吸取了多种文化,甚至还有希腊文化的一些特点。

作为最早驯养马匹的民族,斯基泰人堪称游牧民族的鼻祖。斯基泰文化对欧亚草原后来的一系列游牧民族,包括匈奴和突厥,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所谓“斯基泰人”,其实是当时人们对马这种可怕的新动物,以及“人+马”这种新现象的共同命名。

在中国最古老的史前典籍《山海经》中,有不少“马身人面”的记载。在希腊神话中,马跟骑马的人构成一种新物种,这就是希腊人发明的半人半马的传说。

这或许不是一种巧合。

在中国古代传说中,龙是一种神奇而尊贵的动物,而龙的形象主要来自马。人们不仅把马比作龙,也常常将龙与马并列在一起,如“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所谓“龙马精神”。古人甚至幻想出长着一双翅膀、腾空飞翔的“天马”。

在著名的特洛伊战争中,希腊联军最后用一个巨大的木马攻破了特洛伊城,在此之前,他们围攻了10年也未能得逞。“木马计”的成功,就是利用了当时人们对马的敬畏和崇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