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山羊养殖专业合作社

2011年8月，阿皮几体出任支尔莫乡党委书记，在青花椒之外，他还带着大家种核桃和脐橙。在阿皮几体书记数次来到阿土勒尔村开会的过程中，俄的来格记住了一个新名词——“扶贫”。一些困难的家庭，被列为贫困户。逢年过节，政府送来米和油，村里的年轻人攀着藤梯，去山下把米和油背回来，发给大家。

阿皮几体每次来给村里开会，某色吉日总是拉着俄的来格一起参加。阿皮几体说到的新名词“形象扶贫”“精准扶贫”，通过俄的来格的转述，村民们都知晓了……村里的话题，越来越丰富，不再只有猴子、黑熊、玉米、土豆，更多的是山外的城市昭觉、西昌、成都、上海……老人们不插话，侧着头听年轻人说，想象着高楼大厦和山外世界的模样。

2014年的一天，广播突然响起。喇叭里传来某色吉日激动的声音：“所有的年轻人过来集合……”然后，他带着年轻人，攀着藤梯，到山下扛了很多“锅盖”上来，同来的还有几位年轻的陌生人。回到村里，陌生人帮助大家把“锅盖”固定上，调试好连接到电视，一个频道一下子变成了十几个频道，而且电视信号也变稳定了，以前经常收不到信号或信号不稳的情况一去不复返了。后来大家才知道，这几位陌生人是县上专门派下来的帮助村民安装卫星电视的工作人员。

这个悬崖上的村庄，生活快速发生着变化。

每天晚上7点，妻子在屋外跟邻居聊天的时候，俄的来格就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新闻联播》。看完新闻，再出去跟人聊天，聊天的话题，有了伊拉克、阿富汗、美国、航天、登月……

作为村里的文化人、见过世面的人，俄的来格看着村子发生的变化，看着有些人外出打工、有些人选择搬迁，他却坚定地选择了留在山上。这两年，在政府的帮扶下，村里的经济作物长势越来越好，种植的青花椒和核桃都可以卖钱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政府派来的干部带来了新的理念。

2015年12月，四川省下拨扶持大小凉山彝族贫困地区整村推进的扶贫资金，分到阿土勒尔村的有100万元。除去16万元用于解决学校饮水问题，剩下的84万元分别打进了村民的惠农卡里。

对于如何花剩下的钱，俄的来格没有了主意。政府派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来自昭觉县政府办的秘书帕查有格，一个是来自凉山州委组织部的胡文华。他们召集大家开会。会上，大家听到了一个新名词——“养羊合作社”。

两个年轻人结合阿土勒尔村的资源优势，特别是村民长年养羊的实际，挨家挨户劝说村民把钱拿出来成立养羊合作社，一起买羊，一起养羊。

但对于养羊合作社，村民们心里没有底。三年前，村里也曾家家户户养羊，后来不幸遇上了羊瘟，一千多只羊死了一半。现在一起买羊，集中饲养，技术过不过得了关，村民们有些犹豫。何况办合作社，就意味着揣进村民包包里的钱要再拿出来，有些人就想不通了。村民莫色拉洛不干了：“最好就是给每家每户买羊，该五只的五只，该三只的三只，合作社是什么，我们不知道。”

两个年轻人又挨家挨户地给村民讲什么是合作社，怎样入股，怎么分红……嘴皮子都磨破了，村民总算理解了合作社和分钱的概念。为了更好地体现村民的意愿，村上还召开了村民大会，让村民投票决定是否成立养羊合作社。帕查有格清楚地记得召开村民大会的那天，现场放着两个竹筐，每人一个土豆，同意拿钱出来一起买羊的，把土豆投到左边竹筐里，不同意的投到右边竹筐里。

俄的来格认为，精细化养殖应该有个组织，自己去年养的羊全都死了，就是因为不懂技术。他走上前，把土豆投进了左边竹筐里。他这一带头，大伙儿几乎都把土豆投进了左边竹筐里，足足有九十二个；右边竹筐里，只有三个土豆。

2016年1月，阿土勒尔村正式成立了山羊养殖专业合作社，山羊养殖开始走上精细化的养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