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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或是爱国:《与狼共舞》(2)

书名:在光影中遇见七种青春本章字数:2190

博伊开始明白了,敌人原来也是人;李颀也明白了,战争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对己方还是敌方都是残酷的,战场的这边,是“年年战骨埋荒外”,战场的那边,是“胡儿眼泪双双落”。这两句诗超越了唐代所有的边塞诗的高度,向着咬牙切齿的一片杀声中发出了微弱但是又尖锐的质问:“敌人不是人吗?”那些被当权者蓄意模糊化的生命开始清晰,人性的光辉开始在血泊中升起。可惜,他的质问被排山倒海的战鼓声湮没了,他的这首诗甚至也不为很多人重视,在一些评论家眼里,李颀成就最高的似乎还是那些游仙访道的诗。这不仅是李颀的悲哀,也是中国人的悲哀。

一个无法把敌人当人的民族,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人当人,因为人一旦失去了人性,必将堕入魔道,万劫不复。而为了将反人性的战争合法化、正义化,敌人不但被符号化,更是被妖魔化,当权者总是高声叫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族都被冠以“蛮夷”的称号,其实也就是在赤裸裸地宣布:敌人不是人,而是与猪狗无异的动物。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待敌人,就应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崇高的人性和伟大的生命关怀,在这里已经成为迂腐和不切实际,残暴和屠戮被披上了神圣的外衣供上神坛,外衣上绣着金色的字样,有“民族”,有“国家”,有“正义”,有“勇敢”,唯独没有“人性”。

文章读完,已经接近下课了。

“可是,我还有话想说。”我发觉我用的是鲁迅说过的话。

“前段时间‘钓鱼岛’事件,我看到了很多‘爱国者’的表演。尤其是那些声称要‘轰炸东京,核平日本’的人的表演。我们也看到了很多‘雷’死人不偿命的口号,什么‘宁肯华夏不长草,也要收复钓鱼岛’,以及‘宁肯神州遍地坟,也要杀光日本人’之类。”

有孩子在下面偷笑。

“有人动辄提到南京大屠杀侵华日军的暴行,但是我想问问,那些声称要灭绝日本人的人,如果真的给你们这个机会这样做,那么你跟南京大屠杀的那些屠夫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孩子在点头。

“我前面说过,一个无法把敌人当人的民族,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人当人。这次风潮我想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在这次风潮中,那些反日‘爱国者’们,只要发现谁和自己观点稍有不一样,马上把别人打成‘汉奸’,在网络上口诛笔伐。这还算轻的,之后就开始砸日本车了,之后又开始残暴地殴打身为中国人的日系车车主,我想问问,在所谓爱国主义的大旗下,他们都不把自己的同胞当人了,难道他们自己还可以被称作人吗?

“也许我们会奇怪,为什么有些人要鼓励我们不把敌人当作人?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就能激发出我们心中最原始的兽性,用最残忍最无底线的方式来对待那些人,我们杀戮他们,抢劫他们,烧毁他们的房子,奸淫他们的妻女,我们不会有任何道德上的负疚感,甚至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适。恰恰相反,我们会觉得我们是在消灭我们祖国的敌人,是在惩罚这个星球上的败类,我们的杀戮是崇高的,我们的暴行更是伟大的。而这往往就是某些政客们一心想要我们成为的样子。”

下课铃响起了。我还得说完最后一句话:

“所以,当有人告诉你,某个外族是魔鬼的时候,他可能是两种人:第一,他可能是个鼓吹战争和仇恨的野心家,一心想鼓舞你去当炮灰;第二,他可能是一个脑袋已经被洗得发白的纯傻瓜。不管是哪种人,你最好都别理。因为我们一般都惹不起野心家,而纯傻瓜……”

有孩子大笑。

“你永远都无法打败一个纯傻瓜!下课!”

这样的课,我已经上过很多次了,我相信,在意识形态和政治体制之外,应该还有一个更加深广和宽厚的人文关怀。而给这群10多岁的孩子传达这种人文关怀,我相信也是我们教育者应尽的责任。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在这堂课后不久,我们就将鉴赏“自由与尊严”板块的第三部电影:《与狼共舞》。

影片情节

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受伤的北军中尉邓巴为了避免被截肢的厄运,从战地医院里逃出来,策马冲向敌人的阵地。他原意是只求一死,却在阴错阳差中帮自己的部队打了胜仗。上将为了奖励他,派自己的医生为他治好了腿,并允许他退出战争,任意选择一个地点驻扎,邓巴选择了西部最偏远的要塞塞克威克。

邓巴来到要塞时,原来驻守的官兵都已逃散,于是他在这里过上了孤独而平静的生活。邓巴的到来引起了当地苏族印第安人的恐慌,他们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不速之客。邓巴决定亲自去跟苏族人联系。路上,他救了一个因丈夫去世而想自杀的苏族印第安女子“挥拳而立”的命,并把她交还给苏族人。邓巴的友好得到了回报,苏族人决定回访邓巴。在与苏族人的交流中,善良友好的苏族人逐渐接纳了邓巴。而邓巴也寻找机会为苏族人做事。当他知道野牛群来到本地时,飞马将这喜讯告诉苏族人,并参加了他们的捕猎活动。邓巴精准的枪法赢得了苏族人的尊重。在苏族人的宿敌帕尼族人趁苏族战士在外打仗而来袭击营地时,邓巴将要塞里储存的军械拿出来分给苏族人,并率领着营地里剩下的老弱妇孺歼灭了来犯者,再次成为苏族的英雄。而他也在苏族巫师“踢鸟”的撮合下,与“挥拳而立”结为夫妻。

邓巴彻底融入了苏族印第安人,正在他准备最后一次回到要塞取回自己的东西时,却被前来驻扎的美军当作印第安人俘获。美军认定邓巴是叛国者,对他进行了虐待和毒打,并派出一个小队押送邓巴到后方,准备将他处死。在路上,苏族印第安人袭击了押送队,救出了邓巴。

严冬来临,苏族人到深山山谷住下,而追踪邓巴的军队也即将到达这里。为了不连累苏族人,邓巴只好与苏族人告别,带着妻子离开了营地。13年后,苏族人被迫与美国政府签订合约,放弃了祖祖辈辈守护着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