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翻越雪山
马儿载着人们冲出山谷，一路狂奔，冲上了大雪山。刚刚逃过一劫的玄奘一行人又要面临大雪山上严寒的考验。但是他们必须翻越大雪山，才能到达中亚大草原，继续往西。他们花了许多天翻越大雪山，其间遇到了暴风雪，眼睁睁地看着很多同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这一天，他们终于从大雪山下来，抵达了一座小村庄。他们终于得以喘口气了。在经历了连续十多天的颠沛流离之后，得以幸存的人们已经狼狈不堪，很多行李也已经七零八落地舍弃在路上，他们打量着彼此，无奈地苦笑起来。
一个护卫朝虎克拱了拱手，道：“虎克小兄弟，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半个月前，要不是你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一个离间计来，我们早就成了山里的野鬼了。”
虎克擦了擦额上的汗，谦虚地说：“过奖了。之前，我看到他们为了一匹马在争吵，就想这个山贼团伙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其实内部矛盾非常激烈。我只是以分赃为切入点，激化他们由来已久的内部矛盾，以便我们趁乱逃走。”
玄奘看了看自己和伙伴，觉得大家都狼狈极了，感叹道：“这段时间真的是好险啊！唉，哥哥为我准备的东西大部分都遗失了。不过，我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满足了，阿弥陀佛！”
虎克虽然也感到很惋惜，但还是宽慰道：“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心想：我们丢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可是在遭遇强盗、翻越雪山的情况下，我们如果不舍弃财物，恐怕连性命都不保了。
“玄奘大师、虎克小兄弟……其实半个月前……在山林里时……我趁乱捡回了一些钱财。”一个随从吞吞吐吐地说。
一个伙夫说：“干粮和饮水都还有储备，应该可以支撑我们到达下一个国家。”
一个使节说：“到时候，玄奘大师把陛下的信件给国王，我们应该就能得到充足的补给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玄奘静静地听了半晌，突然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们经历的危险让我开始思考……不对，事实上，这一路上我都在反复想一件事情……”说到这里，玄奘突然又停住了，他的表情越发严肃，眼神更加坚定。他深情地望着大家，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大家都感觉到了玄奘的异样，彻底安静下来，等着他把话说完。虎克也在心中纳罕：这一次，玄奘哥哥又暗暗地下了什么决心，要做什么决定呢？
“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按照原路返回高昌国吧。以后的路，就由我和虎克两个人……”
“玄奘大师，您说什么呢？您是在赶我们走吗？”
“对啊！我们可是陛下派来保护您的，我们不回去！”
“对！我们都翻越雪山了，现在走算怎么回事？”
……
玄奘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乍一听到玄奘的决定，虎克也有些吃惊，但他稍微揣度了一下玄奘的思路，便理解了玄奘的决定。
想到这里，虎克连忙出来维持秩序，道：“各位，你们不要激动，听玄奘哥哥说说心里是怎么想的吧。我相信玄奘哥哥一定有自己的考量，他一定是为你们着想才这么决定的！”
玄奘向虎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心想：虎克果然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用我多做解释，便能明白我心中所想。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焦灼地看着玄奘，等待着他说明原因。
玄奘解释道：“我想过了，我们之所以会遭遇山贼，主要原因便是我们这一行人太过招摇了。你们想想，我们都骑着马，衣着光鲜，还带着大量的财物，这不被坏人惦记才怪。现在，我们的财物大部分遗失了，这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为了大家以后不再遇到这样的危险，我想我们不能再一起上路了——首先，这么多人同行太过招摇；其次，我们的财物所剩不多，根本无法支撑这么多人在路上的开销。你们都在高昌国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所以没必要跟我继续冒险。我承认我犹豫得太久，我应该在翻越雪山之前就做出这个决定，这样可以节省你们的体力。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前面的路更加难走，我当时只是觉得应该尽量离那片山头远一点儿再做决定。你们还是尽快回到高昌国吧，或者就在此地定居也很不错，不用跟我一起风餐露宿了。”
秦武十分尴尬地说：“玄奘大师，您这样说，让我们这些兄弟情何以堪？您是得道高僧，我们能护送您去天竺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虎克沉思片刻，皱着眉说：“可是，玄奘哥哥说得没错。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我们根本无法一起继续前行。为了玄奘哥哥，也为了大家，我们最好就地解散。前路艰险，少一个人继续前行，就是少一分风险啊！毕竟，你们和玄奘哥哥不同，他是有去天竺学佛法的人生理想，不去不行。而你们的任务是要保护他。但如果你们随行只会增加他的风险，那还不如不去。”
玄奘坚定地说：“如果你们真心为我着想，那就请回去吧。就这么决定吧，我会写一封信交代一切缘由，哥哥看了这封信后，会理解我的决定，也不会再责怪你们了。”
“玄奘大师！”见事情再无回转的余地，众人一个个沉重地跪倒在地。
一个小沙弥却没有下跪，坚定地说：“玄奘大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才这么做的。依您所说，侍卫和随从是应该回去。可我不一样——我跟您一样是信奉佛法的人。跟着您一起去天竺修习佛法是我的理想，也是我至高无上的光荣。所以，我不愿离开您！再说，您身边不能只有虎克一个人吧，请您让我留下来侍奉您吧！”说完，这小沙弥虔诚地跪倒在地，满怀诚意地磕起头来。他的额头碰到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
玄奘心疼极了，连忙说：“罢了，罢了，你留下来吧！我平常竟没怎么注意到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沙弥大喜过望地站起来，爽脆地说：“玄奘大师，我叫慧悟！”
秦武见状，马上双手合十，恳求道：“大师，请让我也跟着您吧！万一您再遇到什么坏人，我也可以……”
玄奘立刻断然拒绝：“不，不用了！你们都回去吧，这样，我、虎克还有慧悟才能放心。”
秦武感到很尴尬，吞吞吐吐地恳求道：“那……那至少让我们护送你们到碎叶城好吗？那里民风淳朴，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好吧。”玄奘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