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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篇 黥布列传 田儋列传 士可杀不可辱(1)

书名:列传˙秦汉鼎革本章字数:1994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这句话一针见血地点明了西楚霸王项羽失败的原因——有勇无谋。

首先,项羽不听参谋亚父范增的话,就凭蛮勇打仗,一次次地错过了绝佳的时机。

其次,“伐交”是指外交战略,项羽在外交上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第一是树立了田氏齐国这么一个敌人,造成了“背刺”的危险;第二是没拉拢住最能征惯战的手下——九江王英布,倒执利刃,授人以柄,为大敌刘邦送去了一份要自己命的厚礼。

骊山的“社牛”

英布跟刘邦一样,出身于平头百姓。因为犯了法,他被判处黥刑,被人在脸上刺字,从此带着罪犯的标志,直到去世。

一般人都把黥刑看成耻辱,可英布却不这样想。他指着脸上的刺字,到处跟人说:“在我小的时候,有人替我看相,说我能当大王,不过必须吃一场官司。虽然我现在脸上被刺了字,但是我马上就要时来运转了。你们等着瞧!”他甚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名字改成了“黥布”。

朝廷把各地的罪犯都集中到骊山去给秦始皇修陵墓。在骊山服劳役的罪犯,没有不叫苦的,只有黥布是个例外。他在骊山,竟然感受到了如鱼得水般的快活。

这是为什么呢?

黥布是这么想的:这里有来自全国的七十万刑徒,如果我黥布称王,就能轻而易举地组成一支大军啊。于是,他天天在苦刑犯中间结交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成了骊山的“社牛”。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社牛”日后真能牛气冲天,翻身称王。后来,黥布只带了几个小伙伴越狱逃跑,在长江边落草为寇,当了一个“草头王”。

霸王的先锋

陈胜在大泽乡造反,黥布投奔了项梁、项羽叔侄俩,从此成了项家军的马前卒、急先锋。

项羽破釜沉舟去解赵国巨鹿之围,黥布是最先向秦军铁骑发起冲锋的尖兵;项羽下令活埋二十余万秦军,执行命令的是黥布;项羽西进关中,被刘邦挡在函谷关外,是黥布身先士卒,一天就攻破了号称难攻不落的函谷关;项羽当上了西楚霸王,嫌旧主子“义帝”楚怀王碍手碍脚,就把楚怀王赶到南方的山沟沟里去,黥布接到项羽的秘令,在半道上冒充强盗劫杀了楚怀王……

为了老项家,黥布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项羽封他当了九江王,帮黥布达成了目标,了却了心愿。

然而,刘邦出关讨伐项羽,只派了一个使者,凭着红口白牙就把黥布策反了。项羽被围垓下,黥布还出兵帮助刘邦,给旧主项羽补刀。黥布为什么对项羽说翻脸就翻脸呢?

问题还是出在项羽身上。黥布认为自己劳苦功高,希望项羽能够把淮南一带的平原沃土分封给自己。作为一个贵族公子,项羽认为,黥布本来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脸上还被刺过字,能当九江王就应该知足了。

那么,九江王的封地在哪里呢?在英布的老家,就是现在安徽六安一带的山区。黥布为此非常不甘心,因为他很清楚老家到处都是石头山,拿到这块封地怎么能算是衣锦还乡呢?他觉得项羽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于是,在刘邦出关偷袭项羽的时候,他干脆按兵不动,就等着看项羽的笑话。不过即便如此,项羽击退刘邦以后,也没急着找黥布算账。一来,项羽认为黥布打仗很行,还想用他;二来,项羽的身后还有一个势力强大的齐国在搞“背刺”,实在没法再开一条战线了。

田家的混战

说起项羽跟齐国之间的恩怨,那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乱根其实出在齐国的田家。很久以前,田家是齐国的王族,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分支无数。

这一支姓田的要称王,那一支姓田的不服气;这个说我实力雄厚,那个说我是先王嫡传。项羽的叔叔项梁因为插手齐国王位的权力游戏,得罪了最早反秦称王的田荣、田横兄弟。结果,项梁在跟秦国大将章邯决战的时候,田氏兄弟见死不救,致使项梁全军覆没。项羽和田氏兄弟就此结下了很深的怨仇。

秦朝灭亡,项羽明知道实际控制齐国的人是田荣和田横,却故意把齐国的土地一分为三,两份封给旁人。田荣和田横当然不干,率先吹响了反抗项羽的号角。刘邦就是趁项羽的主力去打齐国,才得以攻下项羽的都城彭城的。

项羽为了避免被首尾夹击,着急平定齐国,就采取了恐怖的屠城政策——打下城池后,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杀光,以此恐吓齐国投降。田荣战败被杀,弟弟田横继续抵抗。等到项羽无奈撤军去打刘邦之时,田横又卷土重来,收复了失土。

转投汉军

刘邦不想被项羽一直压着打,就派人策反黥布,一口答应封他为淮南王。黥布遂了心愿,投入汉军的阵营。项羽兴兵问罪,黥布知道自己暂时不是项羽的对手,就跟汉军使者逃回汉营见刘邦。

黥布本以为自己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一定会受到刘邦的款待,但是等他跟着使者来到刘邦的大帐,却看到刘邦穿着一身睡衣,正让两个美人给他洗脚呢!

黥布生气地说:“项羽再看不起我,也从没当着我的面洗脚,刘邦这是把我当奴才呢!早知如此,我就不跟项羽闹翻了。”黥布后悔得直想拔刀自刎。

使者说:“大王别生气,先回汉王给您安排的住处歇歇。”

“刘邦还能给我安排什么好住处?”黥布一边嘀咕,一边来到住处。这一次,他又大吃一惊,原来刘邦早就替他把王府的里里外外安排妥当,他的吃穿用度都跟刘邦一个标准。“嗯,这才是当大王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黥布这才决定死心塌地地跟着刘邦打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