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

金恬欣

粗糙的古城墙上，有岁月的吻痕。

我是一块南京的老城砖。我曾经矗立在这里，看过南京的风风雨雨。我听过秦淮歌女的哭泣，也看过街市的繁华盛景。孙中山抚摸着我与我低语，曾国藩满腔壮志，刀枪弄影。

这里，也曾是六朝脂粉所凝，又曾为无辜鲜血所染。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去了北京。我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充满活力的城市。那里跟墨守成规的南京不一样，那里不再守旧，不再人人拘谨。北京，带着游牧民族的气息——一种自由的、不受拘束的草原一般的气息。

我见到了北京的城砖，那儿的城砖是红色的，是蔡元培、胡适这样的新派人物抚摸过的，是光滑的、饱满的。我看见它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样子——一个美妙的、青春的样子。

南京，一个老成的中年人的样子；北京，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人的样子。南京经历过岁月的磨难，已变得圆滑世故；北京则不然，在北京，一切都像刚开始一般，欣欣然地睁开眼。

我目睹了一个个新王朝的崛起，一个个旧王朝的老去。我看见，那个六朝繁华形胜地，最终化为乌有；我听见，那之前的铮铮铁马逐渐远去……没关系，曾经的繁华六朝随水流走了，时间的印记，烙刻在了南京的心里。看，城砖上有时间带来的吻痕；瞧，那秦淮河的水仍有胭脂香。这都是岁月驻留的印迹。时间想悄无声息地溜走，最终还是没有。那青苔瓦堆，是千年的兴亡，是六朝的繁华精致，是民国的标新立异。岁月，藏在南京人呼吸的空气中，只要细细品味，就感受得到。

我老了，我的皮肤不再光滑，曾经的美丽外表也不复存在，变得丑陋不堪。这些，都没有关系了。因为在我的心里，有两座城——一座叫南京，一座叫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