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2）
桀伐蒙山，
何所得焉？
妺嬉何肆，
汤何殛焉？
舜闵在家，
父何以鱞？
尧不姚告，
二女何亲？
厥萌在初，
何所亿焉？
璜台十成，
谁能极焉？
夏桀兴兵攻伐蒙山，
他都得到哪些东西？
妺嬉得宠怎样放肆，
商汤为何把她诛杀？
虞舜在家蹙眉忧闷，
父亲为何不让成家？
尧事先没告诉舜家，
两个女儿怎把舜嫁？
事物萌发就有征兆，
后果如何不能预料？
商纣建造十层玉台，
谁早已把这事看透？
登立为帝，
孰道尚之？
女娲有体，
孰制匠之？
舜服厥弟，
终然为害。
何肆犬体，
而厥身不危败？
吴获迄古，
南岳是止。
孰期去斯，
得两男子？
上古之人登位为帝，
根据什么来推举他？
女娲人面蛇身形体，
她的身体又是谁造？
舜对弟弟那么和蔼，
始终还是被象谋害。
为何象如狗般放肆，
本身却没遭遇失败？
吴国得以长久存在，
并且屹立江南地带。
谁能预料这种情况，
因为得到两位贤才？
缘鹄饰玉，
后帝是飨。
何承谋夏桀，
终以灭丧？
帝乃降观，
下逢伊挚。
何条放致罚，
而黎服大说？
简狄在台，
喾何宜？
玄鸟致贻，
女何喜？
伊尹把鹄羹献给汤，
因而得到汤的赏识。
为何他事奉的夏桀，
最后却失去了社稷？
商汤来到民间视察，
却在下面巧遇伊尹。
汤把桀放逐到鸣条，
民众诸侯为何心喜？
简狄住在九层瑶台，
帝喾怎知而来求爱？
黑鸟给她送来聘礼，
她为何心中很欢喜？
该秉季德，
厥父是臧。
胡终弊于有扈，
牧夫牛羊？
干协时舞，
何以怀之？
平胁曼肤，
何以肥之？
有扈牧竖，
云何而逢？
击床先出，
其命何从？
亥秉承父亲的美德，
学习父亲为人善良。
为何最后死在有易，
还丧失牧人和牛羊？
王亥举着盾牌跳舞，
为何让女人思慕他？
姑娘长得丰满润泽，
怎样长得这样漂亮？
有易放牧的那个人，
怎么会发现了丑事？
先把王亥杀死床上，
这个命令是谁下的？
恒秉季德，
焉得夫朴牛？
何往营班禄，
不但还来？
昏微遵迹，
有狄不宁。
何繁鸟萃棘，
负子肆情？
眩弟并淫，
危害厥兄。
何变化以作诈，
后嗣而逢长？
王恒有其父的美德，
哪里得到这些大牛？
为何他去钻营爵禄，
一去了就不再回头？
上甲微继承了父业，
有易国人没有安宁。
众目睽睽丑行难饰，
他与儿媳纵欲忘情？
坏兄弟想奸淫嫂子，
还想谋害他的兄长。
为何诡计多端的人，
最后却是子孙满堂？
成汤东巡，
有莘爰极。
何乞彼小臣，
而吉妃是得？
水滨之木，
得彼小子。
夫何恶之，
媵有莘之妇？
成汤到东部去巡视，
汤出重泉，
夫何罪尤？
不胜心伐帝，
夫谁使挑之？
一直走到了有莘国。
为何他想讨到小臣，
结果却得到了美人？
在那水滨的桑树中，
拾到一个小孩抚养。
为何有莘民讨厌他，
把他作陪嫁给成汤？
成汤从重泉被释放，
究竟有何罪要承当？
汤大怒起兵伐夏桀，
谁把他唆使成这样？
会鼂争盟，
何践吾期？
苍鸟群飞，
孰使萃之？
列击纣躬，
叔旦不嘉。
何亲揆发，
足周之命以咨嗟？
授殷天下，
其位安施？
反成乃亡，
其罪伊何？
诸侯甲子会聚誓师，
他们为何按时而来？
将士猛如群鹰搏击，
谁使他们团结一致？
武王砍击纣王尸体，
这让周公很不赞许。
他为何帮武王谋划，
完成天命后又叹息？
上帝把天下授给殷，
是根据什么授予的？
建立后又使它灭亡，
殷朝的罪过在哪里？
争遣伐器，
何以行之？
并驱击翼，
何以将之？
昭后成游，
南土爰底。
厥利惟何？
逢彼白雉？
穆王巧挴，
夫何为周流？
环理天下，
夫何索求？
诸侯争着派遣部队，
这些力量如何调集？
周军前进夹击两翼，
怎么指挥将士出击？
周昭王去外面巡游，
来到南方楚国境地。
昭王南巡贪求什么？
是为寻找白色野鸡？
那周穆王心巧善驾，
为何他要游历天下？
他驱马走遍了天下，
他到底在寻觅什么？
妖夫曳衒，
何号于市？
周幽谁诛？
焉得夫褒姒？
何罚何佑？
齐桓九会，
卒然身杀？
彼王纣之躬，
孰使乱惑？
何恶辅弼，
谗谄是服？
天命反侧！
妖人相携搭档卖货，
在市场上叫卖什么？
周幽王到底诛伐谁？
他怎样会得到褒姒？
天命多么反复无常！
它究竟保佑或惩罚谁？
齐桓公九次会诸侯，
为何最后被人残杀？
那殷纣王的性情啊，
是谁使他糊涂昏庸？
为何厌恶那些贤臣，
而重用谗谄的小人？
比干何逆，
而抑沉之？
雷开阿顺，
而赐封之？
何圣人之一德，
卒其异方：
梅伯受醢，
箕子详狂。
稷维元子，
帝何竺之？
投之于冰上，
鸟何燠之？
比干因何触犯纣王，
受到压制埋没不用？
雷开顺从纣王什么，
而要受到赏赐拜封？
为何圣人美德相仿，
最终结局却不相同：
梅伯直谏成了肉酱，
箕子则要披发装疯。
后稷是帝喾的长子，
帝喾为何施以毒手？
出生后被抛弃冰上，
群鸟为什么保护他？
何冯弓挟矢，
殊能将之？
既惊帝切激，
何逢长之？
伯昌号衰，
秉鞭作牧。
何令彻彼岐社，
命有殷国？
迁藏就岐，
何能依？
殷有惑妇，
何所讥？
为何后稷擅长射箭，
才能杰出带兵打仗？
既然能让帝喾震惊，
为何能兴盛而久长？
殷商末期文王号令，
掌握大权不避辛劳。
为何他兴起在西岐，
承受天命取代殷商？
带着财产迁居岐都，
他们为何依附文王？
纣王受到妲己迷惑，
还有什么讥谏可讲？
受赐兹醢，
西伯上告。
何亲就上帝罚，
殷之命以不救？
师望在肆，
昌何识？
鼓刀扬声，
后何喜？
武发杀殷，
何所悒？
载尸集战，
何所急？
纣赐文王喝亲儿汤，
姬昌便向上帝告状。
纣王为何自找惩罚，
殷朝无法避免灭亡？
吕望栖身市井小店，
周文王怎么找到他？
吕望敲刀叫卖之声，
文王听到为何开心？
周武王砍下纣王头，
为什么怒气那么大？
载着文王灵牌打仗，
为什么武王要心急？
伯林雉经，
维其何故？
何感天抑墬，
夫谁畏惧？
皇天集命，
惟何戒之？
纣王吊死在柏树林，
受礼天下，
又使至代之？
初汤臣挚，
后兹承辅。
何卒官汤，
尊食宗绪？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为什么他顿地骂天？
又有谁会感到畏惧？
上天让君王登皇位，
对君主要告诫什么？
既然让他治理天下，
为何派别人取代他？
当初商汤选择伊尹，
又让他做辅佐臣僚。
为何最后追配成汤，
死后牌位享祭商庙？
勋阖梦生，
少离散亡。
何壮武厉，
能流厥严？
彭铿斟雉，
帝何飨？
受寿永多，
夫何久长？
中央共牧，
后何怒？
蜂蛾微命，
力何固？
阖闾是寿梦的长孙，
年轻时遭排挤逃亡；
为何长大英武奋发，
赫赫威名远震四方？
彭祖擅长煮野鸡汤，
尧帝为何乐于品尝？
彭祖的寿命那么长，
怎么还是嫌太短暂？
诸侯共同治理周朝，
周厉王为什么生气？
百姓身份虽然低微，
他们力量为何顽强？
惊女采薇，
鹿何祐？
北至回水，
萃何喜？
兄有噬犬，
弟何欲？
易之以百两，
卒无禄？
薄暮雷电，
归何忧？
厥严不奉，
帝何求？
夷齐采薇被女人笑，
神鹿为何庇佑他们？
他们向北来到首阳，
为何喜欢留在这里？
秦景公有一条恶狗，
他的弟弟为何想要？
用一百辆车去交换，
怎么最后丢了爵禄？
黄昏时候雷鸣闪电，
想要回去何必生愁？
丧失了自己的尊严，
天帝还能要求什么？
伏匿穴处，
爰何云？
荆勋作师，
夫何长？
悟过改更，
我又何言？
吴光争国，
久余是胜。
何环闾穿社，
以及丘陵？
是淫是荡，爰出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长，
何试上自予，
忠名弥彰？
隐伏荒野住宿山洞，
对国事有什么话讲？
楚王贪功大兴战争，
国家命运怎么长久？
如果改变后能醒悟，
我又何必喋喋不休？
吴王与楚互相争战，
屡次打仗战胜楚国。
怎样绕过闾门村庄，
一直跑到山丘密林？
纵欲野合生下贤相？
都说堵敖天命不长，
为什么弑君而自立，
忠义的名声天下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