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夜路难行

       赵明被捕后的第二天，‘商人’再次打来电话，按照警方指示，赵明声称明天可以将冰毒制作完成。‘商人’没有怀疑，和赵明商议后，将取货的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并且给了赵明一个地址，让他在明天下午三点的时候将制作好的毒品放进那个地点的一个垃圾桶内。

知道了时间与地点，邑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队长邓中天立刻召集相关人员开会，讨论具体的警力部署与抓捕方案。市局刑侦支队抓捕组组长李当武同步参与会议，协助抓捕。沈宁的职务变动通告已经下发，正式作为刑侦支队副队长全程听取会议。

会议结束后，时间来到晚上的十一点，众人一起吃了顿饭后各自回家休息。

夜色深沉，弥漫在空气中的热气逐渐消散，微凉的晚风吹拂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如水的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地面上，映照出一片银白色的光泽。街道上，路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道路两旁的树木与建筑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沈宁走在路上，步伐虽然沉稳，但依旧难掩其内心的疲惫。路上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夜跑爱好者或者和沈宁一样刚刚结束一天工作赶着回家的上班族。

这时，一个老人迎面走来。沈宁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老人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佝偻，步伐缓慢而沉重。当他与沈宁即将擦肩而过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在地。沈宁眼疾手快，下意识的伸出手稳稳扶住了老人。

老人抬起头，看着沈宁，他的脸庞被岁月的风霜刻划的沟壑纵横，一双深陷的眼睛中写满了沧桑。

“谢谢你，年轻人。”

沈宁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的，老人家。夜路难行，要小心。”

“是啊，夜路难行，你说的没错。”老人点了点头，缓缓将手从沈宁的臂膀上收回。随身，他越过沈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沈宁看了看老人崎岖的背影，没有察觉什么不妥。他一边回想着刚刚会议上的重点内容，一边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今晚的月色格外好，月光洒落在一间房屋的窗棂上，透过微敞的窗户，像未经允许的不速之客直奔一个女孩的房间内。一切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轻吹动着窗帘，发出的沙沙声响。

楚小想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句已经编辑了好几遍。她将那些话翻来覆去的读，每一个字都如同心头的一颗珍珠，珍贵而沉重。

自从与沈宁分别回到省里之后，她的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对方的身影。她想起与沈宁的相遇，想起那些欢快的时光，想起她喋喋不休时沈宁那无可奈何的脸，想起她拿着把枪出现在沈宁面前时，他那视死如归的眼神。这些回忆和情感汇聚成一条河流，在她的心中奔腾澎湃。

本来她是不相信自己会对沈宁动心的，可是那天在会上再次见到沈宁时，她那突然加速的心跳出卖了她。

省厅决定在下周针对邑阳市的违法犯罪活动，开展一次全面扫查行动，代号为“雷霆”。楚小想是心理测试室的人，原本不在行动划定的人员名单内。是她自己主动找到了在这方面有话语权的张怀远，表示想参与“雷霆”行动。

张怀远目光灼灼，面对楚小想准备好的那套充满正义高尚的说辞，喝着茶笑而不语。楚小想便又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撒娇卖可怜，张怀远这才合上杯盖，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最终，楚小想的名字出现在了行动人员名单里。

楚小想抬起头，望向窗外，月亮美得不像真的。星星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颗钻石镶嵌在黑绒布上。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沈宁动了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动心。她以为自己是个能把所有人心都看透的女英雄，将来注定是要让无数罪犯瑟瑟发抖，在她面前丢盔弃甲的传奇人物。可是现在她知道，她不是，她只想依偎在一个人的身旁，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这世上有很多事没法解释为什么，譬如爱情的起因。也有很多事足以让人纠结到发狂，譬如一条告白短信。

最终，楚小想还是删除了编辑好的短信。她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太直白会让爱情失去朦胧美。她想了又想，重新编辑了一条，言辞还算委婉。随后她闭上眼，心一横，如同按下遥控炸弹的爆炸键一般按下了发送键。短信像一支离弦的箭，带着她的情感和期待，射向了彼岸。

夜已深，小区里只剩下微风与路灯的对话。沈宁犹如一只晚归的倦鸟，拖着疲惫的影子回到了巢穴。洗漱完毕之后，沈宁上床打算休息。按照惯例，睡前他要用手机浏览一下当天的新闻，跟上实事。

可是，沈宁很快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原本他是将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但是现在口袋里空空如也，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一种异样的感觉立刻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回想起回家路上时遇到的那个老人。手机极有可能是在自己搀扶他的时候，被对方顺手偷走了。当时自己只顾着回忆开会时讲到的一些细节，事情又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才导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幸好他从不在手机里存储与工作相关的内容。通讯录里面的手机号码，也只有号码，至于给号码的备注，都是一些无意义的符号。那些符号，只有他才能看懂。

为了防止其他人联系不到他，沈宁拿出了备用机，用备用机给部分经常联系的领导和同事说了这件事。尽管手机里没啥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件事还是给沈宁敲响了警钟。从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抓到赵明的那刻起，他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现在又经历了手机被盗事件，虽然有可能只是个巧合，但是沈宁依旧忍不住将它们并在一起进行各种联想。

事有轻重缓急，抓捕“商人”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下午。沈宁想了一会儿，决定等抓捕行动结束后，自己再调查手机的去向。

夜晚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不过是闭上眼睛再睁开而已。随着一抹淡雅的金黄色温柔的抛洒在天边，天空渐渐亮起。如同一个害羞的少女，慢慢掀开了夜的帷幕。

位于邑阳市中心的一家豪华酒店中，陈俊男正和他的三个心腹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旁，享用着堪称奢华的早餐。

酒店内的灯光柔和典雅，与窗外微微泛白的天色交相辉映。精致的餐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里面盛放着各式美食。

陈俊男优雅的拿起刀叉，切割着盘中的食物，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从容不迫的威严。在将口中的食物完全咽下去之后，他突然说道：“通知‘商人’，让他把交易时间提前，定在三个小时后，地址不变。”

向先生身着黑色运动服，面容冷峻，没有任何的情绪。听到陈俊男的命令，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说道：“我这就安排。”

李北执持刀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看似温和无害，其实隐藏着锋利的刀刃。他低着头，一块一块的吃着盘中的牛排，没有注意到陈俊男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直到向先生安排完毕之后，陈俊男才放下手中的刀叉。他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虎二第一个回答道：“老板，我没向先生和李军师聪明，猜不透你这么做的原因，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陈俊男眯着眼睛，阴恻恻的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我打算通过这种方式除掉沈宁。综合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对我们的威胁是最大的。只有除掉他，才能保证田爷高枕无忧，进而保住我们自己。否则，一旦等着省里的行动小组与沈宁联合，我们将会十分被动。”

李北执的脑子转的最快，迅速跟上了陈俊男的思维，“老板，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商人’其实是假的？一切只是为了演出戏，看似是警方抓捕‘商人’，其实是我们在把他们引出来？”

陈俊男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没有回答李北执的问题，反而赞叹道：“北执，当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聪明，非常聪明。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李北执讪笑了一下，“哪里的话，想出这个办法的可是老板你自己。”

陈俊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你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