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来是她
失踪案？
许卿挚回忆状，左手食指不断摩挲着侧腮，哪个学校的学生呢？男的女的？
她走远一些，找了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人才踩上一边的绿植水泥台阶，便急速退下。
猫腰躲到一家衣服店门口围起来的塑料栅栏边上，她将眼睛探出去小心窥探。
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步伐不快，应该是顾及到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女孩，两人似乎也不算熟稔，从一起走到学校门口到分别全程无过多交流。
目光上移，临春市第四中学。
刑警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他家的亲戚？不对，她紧接着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刑警钻进的车里还坐了一个年轻的便衣，两人一碰面便开启了交头接耳模式，显然是在——
盯梢。
一个重重的铃音在脑中响起，她双目倏地一亮，跟着再次暗如子夜，谢许和刑警办的案子有关吗？这附近没有其它学校，如果刚刚谢许没有误导她也没有有意欺瞒，那么失踪的就是第四中学的学生……
“美女您好，您是要进来看看吗？”
拧过脖颈，一个身披针织坎肩，里面一袭雾蓝宽松针织长裙的披发女人正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许卿挚站在试衣间里，毛衣沉甸甸的，光是挨到掌心都能轻而易举捂出一手的汗，毛衣上洒了大量的除味剂但她灵敏的鼻子依旧捕捉到了一丝潜藏其中的霉臭味。
仓库里的积压货，以为换个吊牌、改个季节就能大清仓？她摸过上面的吊牌，赫然被老板定价格的勇敢吓到了。
1988.
还是人民币，不是越南盾。
“不喜欢吗？”
女人见她出来，第一时间放下了手机，小成本网剧里的嘻嘻哈哈戛然而止。
“不太适合我，我……”
许卿挚目光向店门左边睃去，便利店隐隐约约露出一角，一辆警局的桑塔纳依旧停在店门口，不少人走过去都难免驻足看上一眼。
稍后她改口：“我再看看吧。”
女人紧绷的苹果肌倏地松弛下来，转接进入推销模式，一张嘴喋喋不休地一件件介绍，许卿挚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注意力时而被拉回来，时而又长久地飘出去。
“哎呀，这件裙子很适合你的，美女！你看看！”
女人故意提高了音调，两人又隔得近，许卿挚顿觉耳边跟炸了粒鞭炮似的，女人谄媚的笑脸在瞳孔里聚焦，再一低头，已有一件祖母绿的丝质长裙堪堪贴向她的身体。
她没表态也没上身的意愿，女人已笑得见牙不见眼，从颜色衬肤、剪裁显曲线、长度配身高三个方面有条有理地一顿猛夸。
许卿挚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所谓家人式推销和无脑夸，但碍于对方的过度热情和骨子里那点尊重，她还是接过裙子走到了全身镜面前。
然而，一个什么东西忽然攫取了她所有的关注力。
她向镜面走近一步，瞳孔微不可察地向侧边移过去——
有个人……正在窥视她……
她心咯噔一提，脊背却挺得更加笔直，手已经开始自然地将长裙往身上比尺寸，女人随即而来的无脑夸被她径直屏蔽在鼓膜之外。
是个男人……灰色鸭舌帽、马甲里格子衬衫、特意用墨镜遮去了样貌，坐在路边的双人椅上，手捧报纸，时不时佯作翻页。
可他灼灼的目光分明逃出了墨镜的束缚，穿透衣服店的玻璃门，钩进了她的皮肤。
那个记者，还没放弃？
嘴角不由卷起，眸光愈发沉静，越来越有意思了。
女人的嗓音再次入耳，她已然误会了这位女客户隐晦的笑意，并开始从这儿下手作推销文章。
“不用说了——”
女人及时住嘴，眼神里有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喜悦，她拿了那件祖母绿长裙往胳膊上折了几折，脚已经按照预想的销售流程朝收银的电脑去。
“美女你运气好，这件裙子这么好的料子本来要卖788的，现在就剩这一件了，也是看你穿的好看，我给你打个七折，551.6，看我们有缘，给你抹个零头，就给550好了，你看你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不好意思，你的嘴太快了，我说不用说的意思是，我不要了。”
女人笑容来不及收回，嘴角都是慢慢垮回去，但倏尔她又调整过来，继续笑，“不然给你六点五折？美女，你可能是没上身不觉得适合，不然你上身试试？保准你穿了就舍不得脱下来！”
“还有一分钟要下雨了。”
许卿挚视线锁在手机屏幕上。
女人当下以为听觉被怒火影响导致听岔了，她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出于礼貌问了句，“美女你说什么？”
轰——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云瞬间沉下来，一道道闪电横亘过天际，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砸落在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身上。
临春，陷进了潮湿的阴霾。
许卿挚却没再理会女人，推了门冒雨出去，中途她觑了眼原本记者所在的位置，那儿已不见了人影。
天气预报出错那么多回，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帮上忙了。
谢许是根据第四中学里学生的话找到这家便利店来到，据说茅洺、俢恺、佟俊华三个常到这里来蹭网打游戏，也有人说最后一次看到他们就是在通往便利店的路上。
谢许和店员沟通后，那个长相颇像一只树獭的中年男店员缩了缩腮帮，立即拨打了店长的电话，全程他手捂听筒，声如蚊蝇，眼神时不时瞟到两个警察身上又佯作巡店般朝其它方向移出去。
店长是个年近三十左右的男人，一派和善的相貌，估计店面离家也不远，过来时趿了双人字拖，一把钥匙拴在裤腰叮呤哐啷响。
谢许简单说明来意，店长立即带他进了仓库。
突进黑暗，谢许不禁瞪大眼眶，啪嗒一声，几下兹拉兹拉的电流接触不良的紊乱后，仓库进入了白天。
谢许条件反射眯缝起眼睛，漏进来的光线将仓库的大体陈设带进他的瞳孔。
进门一扇灰白的铁门，左侧是电灯开关，门脸对着的墙体以及侧边的墙体摆放着两个高度及顶的铁架，各种货物将六层架子塞得满满当当。
和这边的拥堵相比，另一边倒显出截然不同的空荡。
几张废弃的桌子垒在一起，歪七扭八搁置在墙角，一张桌子特意收拾出来，一台台式电脑正摆在上头。
老板沉重的身体压得凳腿吱呀叫出一声，他操作着鼠标，实时的监控画面以画中画的形式移到了显示器右上角，监控历史记录的文件夹等待开启。
“麻烦找一下上上个星期五，也就是两个星期前，3月25号的监控。”
“全天吗？”
“嗯……”谢许沉吟。
根据学生的口诉，由于进入高三的攻坚期，所以初七才过，学校就通知了开课，紧张的学习安排几乎把休息日全部占据，而3月25号正是其中一个星期天。
俢恺的同班同学记得很清楚，当日一整天都是模拟考试，上午理综，下午数学和英语，前两门他还听到俢恺在最后一排悄没声四处问答案，英语的时候便死了般安静。
收卷时才听课代表尖着嗓子骂人，“俢恺人呢？交白卷？”
同学回忆，英语考试是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到四点半。
谢许多长出一个心眼，“从下午两点开始。”
周末，临春人疲懒的毛病也被即将远去的休息日抹除，男女老少人等各异，在画面里进进出出。
老板给谢许让座，自个出去巡店去了。
下午两点四十五，三个勾肩搭背的高中男学生蹦进了监控。
谢许点下暂停键，拿出三人的照片一一比对，从左至右，茅洺、佟俊华、俢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