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府往事
“当年的事情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是怕牢狱之灾,我只是担心,我去了之后,你……”柳宴欲言又止,林蝉的手指轻轻点在柳宴的唇上,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都是我自愿的,他们也是罪有应得,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柳郎身边。”
柳宴眼含泪光,他这辈子能遇到林蝉这样的妻子,是他一生的幸运,可林蝉遇见他却是受尽了痛苦,他何其忍心将她一人留在这万恶的世道上,他又气自己势单力薄无法与那些人斗,为了蝉儿,他只能平息度日。
只是,那些人仍旧不放过他们,甚至想要林蝉的性命,今日陆莓莓口中所言句句令人心惊,若是再迟一个月,只怕自己便与婵儿天人永诀了!
此时院内进来一位黑衣女子,脸上却泛着淡淡的红霞,浑身酒味扑来,可她却目光澄澈的盯着他们。
柳宴起身迎道:“陆姑娘,你来了,怎么喝了酒?”
陆莓莓径直坐下,她看见柳宴眼中那抹坚定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淡淡道:“不碍事,现在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柳宴看了一眼林蝉,眼中饱含矛盾和痛心,林蝉缓缓点头,他才开始说起那个令他心碎又愤怒的往事。
‘元丰三年,柳宴在一次诗会中遇到了林蝉,林蝉被柳宴的才情吸引,柳宴被林蝉的善良美丽所打动,林蝉带着柳宴回家见父亲,父亲却说,他们林家和沈家是有婚约的,本想到了林蝉及笄之年将此事告诉她,却没想到林蝉却在及笄之年前芳心暗许了柳宴。沈家是临安县有名的富商,不仅有钱,朝中也有关系,说其为皇商一点不为过,但沈楼的儿子沈千桓是一个浪荡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抢占良家妇女,带着恶毒的下人随意殴打百姓,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林蝉知道此事后,已死相逼,林蝉父亲迫于女儿的要挟,同意了婚事,似乎也接受了柳宴。’
‘元丰四年,柳宴中了秀才,要下聘迎娶林蝉,可林蝉父亲以林蝉从小娇生惯养为由,希望柳宴可以入赘他们林府,为了迎娶林蝉,柳宴答应了,林蝉父亲非常高兴,只是没想到,到了两人成婚那日,林蝉的父亲和沈楼从中作梗,将柳宴和林蝉迷晕,又将林蝉带离婚房,送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沈千桓所在的房内,并且林蝉的父亲为了能够促成此事,还给自己的女儿下了药,一夜缠绵,再次醒来,林蝉身边躺着的是柳宴,两人昏昏沉沉,都以为新婚之夜太过疲累,似乎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连着好些日子都是这样恍恍惚惚。’
‘成婚一个多月后,林蝉有喜了,柳宴十分高兴,大夫说林蝉身子弱,前三个月需要卧床静养,柳宴便日日侍奉左右,两人十分幸福。直到有一日,柳宴去参加城中诗会,林蝉一个人在家,沈楼来家中做客,非常开心。林蝉觉得奇怪,便偷偷在书房外听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沈楼合谋让自己怀上了沈千桓的孩子,林蝉如遭雷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也不知道柳宴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呆呆坐了一天。’
‘第二日,林蝉让鸢儿去买了一副堕胎药,煎熬时被经常煎安胎药的柳宴发现不对,他十分生气,觉得鸢儿要害林蝉,林蝉见状只能把事情原委向柳宴哭诉,林蝉本以为柳宴知道此事会弃她而去,但柳宴没有,他希望林蝉保住孩子,毕竟林蝉身子骨弱,轻易堕胎极其伤身,他为了林蝉的颜面,没有去找沈家理论,便去找了林蝉的父亲,没想到林蝉父亲从头到尾都瞧不起他这个寒酸的书生,甚至取笑他,今后孩子的抚养费沈家都替你出了,你还白捡一个儿子,何乐而不为呢?柳宴强忍着怒意回到林蝉房内,而林蝉此时早已服下堕胎药痛不欲生,柳宴来不及想别的,赶紧去找带人来救人,林蝉是保下来了,孩子也没了,林蝉的父亲和沈家都非常不高兴。这些对于柳宴和林蝉并没有什么影响,直到元丰五年。’
‘元丰五年初,柳宴寒窗苦读参加会试,若是会试中第,便可参加殿试,可中第榜单下来,不学无术的沈千桓却一举中第,柳宴则名落孙山。林蝉安慰柳宴,再过几年参加,相信以柳宴的才学,一定会一举中第的。本来无事,可沈千桓是个好大狷狂之人,他中第之后,设宴雀伯楼,邀请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庆祝,酒过三巡,他嘲讽柳宴不过是一个没本事的书生,自己即便不读书,可以靠着父亲的关系,舅父的能力一举中第,此话穿到了林蝉耳中,为了不影响柳宴,她让府中之人都闭了嘴,她找到林玉,想要核查柳宴和沈千桓的试卷,林玉却说,掉包之事绝无可能,所有考生的试卷到了阅卷官手中,都是已经誊抄一次的,既不知道姓名,也不识笔迹,无从作弊呀。’
‘林蝉知道求林玉也是于事无补,便暗自用父亲的关系,打听到了京都誊抄考生试卷的小隶,小隶笑道:‘林老爷给的钱已经很多了,林小姐也不必如此来特地感谢,若不是林老爷曾经对我们家有恩,又是帮林小姐的沈姑爷,这事儿我是万万不做了。况且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做是不可能做到的,春闱防止考生作弊非常严格,锁院不说,糊名,和誊抄试卷就已经很难分辨了,再到副官核对,一步错都无法完成。’听了小隶的话,林蝉才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亲自断送了柳郎的仕途之路,她一气之下,写了一纸诉状,越级告到了州府,州府官官相护,在锥刑上下了血蟾蜍的毒,他们笃定林蝉过不了这一关,死人的嘴是最保险的。’
‘柳宴知道此事时,为时晚矣,他抱着林蝉千穿百恐的身体回到林府,林蝉父亲不仅没有关心自己的女儿,反而骂她不知好歹,为了一个穷书生断送自己的大好青春和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