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剿匪：第11节：口令
狄克先吃完，放下盆，掏出香烟，点了一支，美美地吸了一口， “列山呀，你可立了大功，瞧瞧，弟兄们吃得多欢。”
这时，三班从阵地上下来了。副排长王强端着盆凑过来，笑呵呵道：“列山，托你的福，难得畅开了吃肉。”
他是个典型的秦州汉子，黑红脸膛，二十二三岁，入伍两年。以前是根据地的生产能手，当过民兵排长。听说家里有婆姨，还有两个小孩。他是排里的大总管，所有的杂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列山又去盛了一盆肉，狄克瞪大眼睛道：“你小子真能吃，一个人要吃一匹马呀。”
王强道：“正长身体，好好吃。两匹马精肉就有一千七八，够咱们吃的。列山，好好练，说不定能成武师呢，咱的小子到时候给你当徒弟。”
狄克骂道：“有儿子了不起呀，挤兑我这老光棍啊。仗打完了，俺也回老家娶个婆姨，生一大堆儿子，都交给列山。列山，好好练，练成宗师，到时候领一堆徒弟，走在江湖上多威风。”
众人哈哈大笑。
作战部队尊敬强者，武者为尊。
列山虽然是新兵，却是个武士，今天又露了一手，排长狄克，副排长王强，一班长伯尼，排里的三名武者，都对他另眼相看。
方程吃完了，取出香烟发给大伙。列山瞧着，这香烟也是今天的战利品。
狄克道：“列山，把你的刀给我瞧瞧。”
列山刀不离身，斜背着，抽出来递过去。
狄克接过刀，站起身挥舞几下，“王强，你刀法最好，耍几下给列山瞧瞧。”
正说话时，有战士上来报告，三连有人来了，狄克和王强都去商议军情。
吃过饭，喂了军马，列山才回来休息。
一班安排在午夜上阵地，还有六个小时。
大战在即，提升一点实力，就多一分能力。列山坐下，抓紧时间修练。
他并没有直接练习玉虚培元功。这半年来，他已经完成了十二正经中的两经，又开始尝试第三、第四条正经。
此时，提升实力最快的办法，是用昆仑心法重新修习十二正经。
这时候，列山才发现不同的功法，从呼吸节奏，到内息的运行方式，差异极大。
比如，军中所学的大路货功法，内息运行的方式，是以意念引导一缕内息向前，很像用一根绳索拉着内息从一处窍穴到另一处。
这个方法很笨拙，很艰难。列山的资质，被教官评为中等偏上，他又修练得刻苦，每天两个小时，日日不缀。
这样勤奋，修练半年，只通两经。要达到十二经全通，至少得三年。
而每天的进展是以毫米记，三个毫米，五个毫米。有时候，两个小时连一毫米也没有前进。
经过二十多天，才能打通两个窍穴间的经脉，真是疲累如死。
这个枯燥沉闷的过程，多数人很难坚持，往往半途而废，再无寸进。
列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全凭着一种农家子弟出人头地的强烈愿望，仍在坚持着。
但昆仑长生诀不同。运行内息时，要先在窍穴内，将一道内息用神魂之力运转成螺旋状，滚动向前。
按照所传秘法，列山一遍一遍尝试，终于成功地在中府穴将内息凝成一团螺旋。内息在窍穴中开始旋转后，中府穴涨痛扩大，有一瞬间，列山似乎感觉到这个空间极为阔大。
这个错觉一闪而逝，他小心地引导着气旋沿着经脉向前，经脉也有种涨痛感，似乎有少许拓展。
气旋滚动向前，到达云门穴，一路势如破竹，过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直至少商，手太阴肺经完成。
虽然手太阴肺经之前已经练成，但今天的修练仍然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之后，他再接再厉，修练手阳明大肠经，也一路通畅，顺利完成。
修行顺利，列山心情舒畅，取了自己的军毯，找个干燥的地方，毯子半铺半盖睡下。
这一觉睡得香甜，忽听有人喊：“起来了，起来了！”
列山一下跳起来，只见卡特正一个一个叫醒战士们。
大家都是合衣而卧，枪放在身边，只松了绑腿，这时纷纷起身。
半圆略凸的月亮挂在西天，战士们乘着月光三下两下收束停当。伯尼带头，一班战士成一路纵队向山下走去。
山沟里照不见月亮，一片昏黑，大家跟着伯尼摸索着前进。忽听得前方有人喝道：“口令！”
哗地一声，大家猛地卧倒，伯尼答道：“马肉！”
对面回道：“铁锅！”
大家起身，有人低低地笑着。
黑暗中出来一人，领着一班上山，又从半山处绕过去，进入阵地。
狄克也在阵地上，跟伯尼商量阵地布防。
两处阵地都在半山腰，相隔三十多米。月光下，玉河、河滩和对岸隐约可见。
狄克道：“一个小时后，月亮落山，就啥也看不见了。得安排人下到河边警戒。每挺机枪留两个人，桥头派两个人，上游下游各派两个人。”
等狄克带着二班走后，伯尼一个一个叫过战士们来安排任务。
最后，对列山道：“你跟方程等会去上游。”拍拍他的肩膀道：“下去抽棵烟。”
两人下到山沟里，伯尼取出香烟，给了列山一支。他用衣襟挡着风，划火柴点了烟，把烟头递给列山对火。
伯尼是个面目凶狠的光头大汉，黑壮的身体高大威猛，班里的战士有点怕他。这时候坐下抽烟，脸上线条柔和下来，倒显出几分憨厚。
“布莱克在阵地上抽烟，给人一枪爆了头，就是二月份的事。还是个武士呢，也就一枪的事。”伯尼叹了口气，“时代变了，再好的武功也抗不住子弹。列山，练刀法不如练枪法。”
列山点点头。
近百年来，人类的火器越来越先进，而武学则衰落得厉害，大宗师越来越少。
列山是学生出身，本就属于科学派。练好枪法，战场上一枪一个敌人，比起挥着马刀砍人，怎么说都更靠谱。
伯尼深吸了一口香烟，又道：“贾斯特残废了。哎，子弹只打中了马耳朵，马猛地一跳，就把他掀了下去。膝盖正巧碰在石头上，骨头碎了。”
列山微觉歉疚。贾斯特后来给送了上来，一班的战士多数去看望。列山跟贾斯特不熟，忙着修练，忘了去。
伯尼默默地抽着烟。列山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