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剿匪：第14节：突袭
刚一冒头，就看见一个马匪倒在地上，握着的枪却正对着他。
列山右脚用力一蹬，强行扭转身体，向旁边扑去，肩头着地，顺势向坡下滚去。
呯，枪声似乎就响在耳边，后背已经中枪。幸好子弹在靠近左肩的位置擦着飞了过去，没有射进身体。
列山滚到石坡下，身体被砂石刮出十几处伤口，疼得头冒冷汗。耳听得哒哒哒一阵枪声，似乎是韩毓海在连射。
他掏出最后两个捆在一起的手榴弹，拉弦，默数几下，朝方才那个马匪的位置仍去。
轰的一声，列山再次跃起，冲上石坡，盒子枪朝着烟尘中的马匪扫射。
韩毓海一缩身，已经换了弹夹，与列山交叉扫射，最后几个马匪也倒了。
列山换了弹夹，见着有声音的，手脚动的，似乎还有口气的，都是一个点射。
坡下有人窜上来，叫道：“列山，你好着没？”却是十三。
列山咧咧嘴，左肩后的伤口疼得发木，血呼呼地往下流。这时那里顾得，问韩毓海：“布尼尔怎么了？”
韩毓海道：“刚开了几枪，就中弹掉下去了。”
这时，王强领着骑兵排三班到了，韩毓海指着东面道：“从这边下去，要坚决地把敌人压下去。”
王强他们分作三个梯次，冲下山顶。
列山走到布尼尔掉下去的地方，伸头去看。
昏暗的月光，只照见布尼尔的半个身子，脸色惨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正想下去救人，猛听得东面枪声大作，有十几支冲锋枪在扫射，接着一片手榴弹炸响。
列山提着枪忙奔过去。
轰，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山都晃了一晃，列山耳朵里嗡嗡直响：“反坦克手雷！狗日的马匪，怎么会有这个。”
整个山顶似乎静了一静，哒哒哒的扫射声再度响起。
有人喝道：“火力压制，冲上去！”
马匪扫射的节奏控制得极好，始终有四五支冲锋枪在扫射，形成严密的连续输出，朝山顶逼过来。
韩毓海喝道：“退！手榴弹！”掏出一捆手榴弹奋力扔下山坡。
列山的手榴弹却已经用完了，正要找，十三递过一个：“这有！”
列山一拉弦扔了出去。
十三手脚好快，不断递过来，列山一口气扔了七八个，山坡下腾起大片烟雾，扫射声渐渐稀疏。
这时候，第三波战士冲上来，韩毓海喝道：“手榴弹！”
一下子就是十几个手榴弹飞了下去，下面的枪声终于没了，韩毓海挥枪领着战士们向下冲去。
列山吁了一口气，又从十三手里接过几个手榴弹，这才冲过去。
坡下的娘娘庙和一个凉亭都已经占领，建立了机枪阵地。
惨淡的月光下，几十具尸体倒在山坡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味，以及莫名的恶臭。
几个战士熟练地打扫战场，寻找着战友们的遗体。
王强找到了，身中数弹，已经牺牲。布尼尔抬回山顶，却是头部中弹，已经牺牲。
西边的月亮斜斜照下来，山下的镇子只照亮小半边，依稀有人影窜动，大半边隐在黑暗中，传来阵阵喧哗声。
列山回到山顶，胡乱坐在地上，让卫生员给他包扎。
虽然只是几分钟的战斗，不论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疲惫。
只是几十个人的小规模战斗，子弹、手榴弹乱飞，随时都会死掉，王强副排长也牺牲了。
列山心情沉重，情绪翻滚。
韩毓海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等会月亮落下去，就不好守了，得派人把几个方向都把住。”
却听有个战士喊道：“排长，你看，这是什么！”
朝北向着共和军的工事里，竟然有一挺重机枪。
韩毓海搓着手道：“这下好了。朝镇子里一打，马匪就得跑。”回头道：“谁会打？”
见没人答应，列山道：“我试试。”
战士们把重机枪抬过来，列山指挥着安置好。
十三指着下面道：“那个大方块，就是集市，拴牲口的地方，马匪的驮子应该在里边。旁边就是大街，东头住的人富些，马匪应该住在那些院子里。”
列山瞄准广场，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低沉有力的轰鸣声响起，一道桔红色的火光猛地喷出，集市上如有飓风扫过，响起尖锐的喊叫声，长长的马嘶声。
枪口摆动，顺着大街由西向东扫过去，又扫回来，仿佛一支烧红的铁鞭，从空中猛地抽了下去。
街道上一下子安静了，稍顷，爆发出更大的叫喊声。
韩毓海指着镇子北边道：“马匪在南岸建了一条防线，打一下。”
列山移动枪口，子弹流扫过，树木折断，砂石纷飞，马匪从河堤旁边窜出，逃进镇子。
重机枪停止射击。巷子里还有马匪乱窜，但如果射击，会打中临近的房屋，伤到群众。
马匪一片混乱，不约而同向南边逃去。
韩毓海道：“走，抓俘虏去。”
留下一个班，让列山指挥着守在山头，带着另外两个班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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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劲吹，鲜红的军旗迎风飘扬。
天亮时，共和军攻克泥滩镇。
列山全身划伤，左肩后的枪伤流了很多血，头脑昏沉，随着卫生员和几个伤兵下了山。
泥滩镇就一条主街，富裕些的家户住在街东头。
这里的多数房子给马匪霸占，人被害死。共和军就用这些空房子作为军营，三连的炊事班已经做好饭。
见着又香又嫩的炖肉，列山精神一振，连吃几盆，在上房的土炕上打坐调息。
院子里只有几个炊事员，列山不敢睡觉。要是窜进来马匪，就乐子大了。
十点多，狄克带几个战士寻过来。
自从三连来了，骑兵排就在他们的灶上吃饭。列山这会儿好多了，跑出来陪着他们又吃了一顿。
两人吃完，进了上房，狄克取出烟，给列山一支。
狄克叹口气道：“哎，王强可惜了。”
这一仗打得真惨。上去四个武士，折了两个。参加突袭的四十多个战士，伤亡十六人，超过了三成。
骑兵排的一个班，只活了一个。这个战士跳到坡下的草丛里，捡了一条命。
当时，娘娘庙里冲出来十几个马匪，十二支卡宾枪扫射，三班冲在前面的战士一下子就给打倒。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波手榴弹，还有两个反坦克手雷。
全班战士，就王强反应过来，开了两枪。
后来，韩毓海领着人冲下去，也死了五个。
蟠桃山这样的小规模战斗，也是弹如雨下，弹片横飞，其中的每个人，包括几名武士，都会随随便便死掉。
那些几十万人参加的大战，那些有飞机、大炮和坦克的大战，侧身其间的个人，是何等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