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浩劫：第29节：友好交流

陇州，金城。

3月9日，二月二，龙抬头。

从昨天下午开始，西北方的寒流滚滚而来，气温急剧下降。

遮天蔽日的沙尘随风而起，四野一片混沌，满眼只剩下灰黄的尘雾。

剧组的演出明晚正式结束，他们将于后天返回海州。

不过，西北军区文工团，也叫“金城歌舞团”，郑重提出，要把李悦同志留下来，参与一部歌舞剧的创作。

海风团长认为，这是无耻的小花招，为赤裸裸的抢劫披了一块遮羞布。这一部剧完成了，还会有下一部，反正人永远不会还回来。

等海州文工团习惯了，如果小姑娘自己提出要调到大军区，他们还能不放？

他气急败坏地跟金城歌舞团的人吵了一下午，终究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事情就这么定了。想着构思中的几部音乐剧就此夭折，海风团长简直生无可恋。

这个消息立即传遍了全团，无数颗心，碎了。

昨天夜里，列山睡在床上，只听得一片风声：

大风从天空掠过，从屋角刮过，是紧一阵慢一阵的呼呼声。吹在干枯的树稍上，有时会发出尖锐的啸鸣。风从院子的后墙顶上吹过，又从院墙上卷回来，扑在门窗上，门扇和窗格都猛烈地嘎吱嘎吱摇晃起来，仿佛整个房子都在摇动。

有时候，风缓下来，门窗只轻轻晃动，风和着沙土打在窗户纸上，沙沙响。

早晨起来，看着满天灰黄的沙尘，列山的心情简直坏极了。

糟糕的天气一直持续到下午，李悦看着窗外的沙土，心情也很差。

旁边的列山挺身而出为自己的家乡辩护：“每年的三四月，都这个样子，我老家叫刮黄风。有时候风停了，天上沙尘还是这么多，直接叫下黄土，更烦人。不过，下场雪就好了。”

在塞外苦寒之地，三月份仍然下雪。有时候，五月也会突然来场雪，把开花的果树全部冻坏，当年没果子吃。

“到四月中旬，地上的草长出来，渐渐地就好了。”

列山看过一些书，知道这一带是世界上最严酷的干旱地区，降雨量少得可怜，蒸发量大得惊人。

这些年人口一直在增长，水土流失越来越严重，风沙只怕一年比一年大。也许再过一百年，西北人才不再遭受风沙之苦。

现在的列山对人类所遭受的苦难仍一无所知，对自己所从事的伟大事业充满信心，“以后我们国家富了，多种树，风沙就小了。”

这些空洞的言辞无法让人的心情好转，列山道：“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大小算个节，我们出去看看，金城的人怎么过节。”

“有什么吃的？”李悦只关心这个。

“各地习俗不同，有吃饺子的，叫龙耳。吃馄饨的，叫龙眼。吃面食的，叫龙须。西北人吃炒豆子，有炒豌豆，炒麻子，炒莜麦，也有专做面豆豆的，叫齐子豆。小时候上学，有的同学拿豌豆，有的拿麻子，大家换着吃。”

李悦撇撇嘴，“都是哄小孩的。”

列山道：“金城富裕，或许有什么特色小吃。西关什字的灰豆子、甜醅子和炒粉，都不错。”

李悦果然有了兴趣。

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呢？

房门推开，伴着风沙，杰森从天而降。

这位先生仍然打扮得一丝不苟，可惜满面灰土，破坏了他的光辉形象。

他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擦去脸上的黄土，吐掉嘴巴里的沙子，又变得神采奕奕，或者说，神气活现。

“可把你这小鬼给找着了。哦，李悦同志也在，正好，给你们两个安排一个任务。”

原来，西北军区联络部组织海州的上层人士，主要是其中的中高级武者，来跟陇州的武者，以及部队的武者，进行友好交流。杰森是海州代表团的领队。

见周围没人，杰森严肃起来，“海州的田地改革一经试点，就要大规模推行。咳，这么急匆匆地铺开，大干起来，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田改啊，不光是分掉田主的地，是要把几千年的绅士阶层，连根拔起，用政府官员直接管理乡村的每个角落，一直管到农民的炕头上去。这可是挖人家的老根，有人会拼命的。最近海州那边风声很紧，传得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高原族的，西域族的，他们的武者人心动荡，得镇一镇，敲打一下。”

列山道：“西北文工团要调李悦过去，怎么办？”

杰森道：“多大点事。我已经跟军政部打过招呼，咱们执行的是当下最重要的政治任务，不用管他们。”

又对李悦道：“这回要跟几个州的武者交手，你们可得用点心。”

他知道这小姑娘容易炸毛，得顺毛捋，所以又得意洋洋地补充道：“一路上伙食会安排得非常好，你们会品尝到由名厨做的地道的西北美食。可不是什么灰豆子、甜醅子、牛肉面之类的名小吃。”

列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

从11日开始，沙尘消失，天清气朗，让列山的武者交流之旅更为完满。

海州代表团的团长仍然是麻叔谋，队员囊括了海州各个地区的所有稍大一些的武林势力，并且有中老年和青年两代人。

列山和李悦是新生代最强的武者，不光在海州，杰森认为在整个西北地区都是最强的，当然要拿出来显摆。

他们跟陇州的各个门派的武者进行了交流，但主要是跟西北军区的武者的交流。

西北军区的武者来自全国各地。列山发现，东土国三大超级宗门，十四个一流宗门，都有弟子来到西北加入共和军的事业。剩下的中小宗门的弟子当然更多，武技千奇百怪。

以后的十多天，列山至少跟八十多名武者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并得到几位宗师的亲手指点。

这些交流使他的武技突飞猛进，完成了某种蜕变。

列山和李悦则给陇州和军区的武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李悦作为一名英士，却越级横扫全部武师。列山也打败了大部分武师，只跟一些前辈名宿战成了平手。

麻叔谋非常惊讶：仅仅两个月，这两个年轻人居然成长到这种高度。特别是列山，去年12月底的特训班指导中，列山只能越级打败部分英士。过了个年，就晋级高阶秀士，能打败武师。

江湖上目前最流行的笑话，是剑宗的天才弟子白藏小姐，吃了一顿年夜饭，就功力暴增。

麻叔谋感觉，列山也吃了那顿天下闻名的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