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灾：第16节：礼物

东土共和军发现的精神类邪魔总共没有几只，列山带回的邪魔尸体引起调查局的极大关注，军医将对这两具尸体进行详尽的解剖和记录。特别会解剖研究这只邪魔的大脑，发生了什么变化，有什么不同。

杰森让列山将战斗过程和邪魔的特点写一个报告，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关于如何发现邪魔，列山只说是凭借灵觉，其他的内容全部如实报告。对精神类邪魔可能在该种族中居于高级位阶，并能够召集和领导其他邪魔的猜想，也写进了报告。

另外，列山还有个更吓人的猜想：面对精神类邪魔，受到污染的人类，可能更容易被影响，甚至被控制。如果是这种情况，就非常可怕。

工作交待完毕，列山迫不及待地去见李悦，送上礼物。

尽管列山表现得很随意，李悦仍然有些诧异。

她拿起草帽，低头端详了片刻，很诚恳地说：“列山，我送你长笛和丹药，可以说是交易的一部分。当然，你传授的筑基长拳，价值无可估量，李氏家族拿不出等价的事物来交换。以后，只要你需要，我的家族会继续支付你大量的资源，包括药物、功法以及其他方面的帮助。但是，你这样精心地挑选礼物，这个人情，这种心意，我没法还。所以，请以后不要这样做。”

李悦的目光真诚，清澈，表达的意思似乎非常清晰，但在列山的感觉中，她眼睛的深处，如同晦日的星空，点点微光闪烁，深邃，幽暗，广阔无尽。

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李悦，理性，成熟，非常强大。

经过一年多的枪林弹雨，列山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很厚，机枪子弹也难以打穿。

这时候却觉得非常尴尬，面部表情勉强保持着自然，双脚却绷得紧紧地，用力抓地。

他强行将话题扭转到买草帽的场景，如何恰在此时发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然后，干巴巴地讲了几句与精神类邪魔战斗的过程。

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列山草草结束叙述，离开了。

以后几天，列山去藏经阁查阅资料，也向杰森请教精神攻击和防御的方法，可惜收获甚微，现在的人类这方面几乎是空白。

7月8日，礼拜天。

下午，钟山进城，顺便来看列山，两人去逛书店。

逛书店，曾是列山最大的爱好，几乎是周末的固定去处。列山惭愧地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进书店了，从去年十月来到宁城，似乎从没有来过。

宁城的书店既不多，也不大。书店里最时兴的书，是翻译的民联文学作品，最新的有《铁流》。

以前，列山家庭困难，买不起书，常常泡在书店，蹭新书看。现在仍然买不起，每月津贴的剩余都用来改善伙食。

列山将《铁流》拿起来翻了几页，发现他的文学爱好降到了低谷，蹭着看的兴趣也不大。

见钟山一头扎进书海，列山出了书店。

阳光带着针扎一般的热流从头上浇下来，他走到一棵树荫下，点了一支烟，看着街景，但双眼茫然，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钟山走出书店，列山的眼睛才有了焦距，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他居然发呆好几个小时，脚下扔了一地的烟头。

“你怎么了？”沉浸于创作的钟山，终于发现 老同学的异常。

列山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讲了一个理由：“让邪魔吓着了。”

钟山不以为然，“邪魔马上就要平息，最近几天，全国都没有发现几例。半岛战争也即将结束，你得多花点时间搞创作。”

半岛战争的第五次战役上个月结束，双方进入对峙状态。

6月23日，民联驻联合国代表提出双方进行停火谈判的建议。25日，东土共和国在其最重要的报纸上发表社论，表示赞同这一建议。

同日，新罗马总统发表演说，表示新罗马愿意参加半岛和平解决的谈判。

如果新罗马没有发疯，不使用核弹，或许用不了多久，半岛战争就会结束。

钟山认为，共和军建立了自古以来最严密的体制，具有超强的组织能力，能动员海量的资源支撑其行动。虽然出现了种种意外，但整个国家的局势很快会稳定下来。

海州这样的边疆地区，可能是最后稳定下来的地区，但最多一年，剿匪也会结束，大建设时代即将来临。

到时候，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所谓的偃武修文，武事结束，自然更重视文教，文艺繁荣的时代即将来临。

这种说法两个人讨论过很多次，早已达成共识。

钟山第一次论证他的观点的时候，曾经引用西洲著名的“铁血宰相”的一段话：“政治家不必去创造历史，可要是时势让他听到了上帝披风的轻拂声，那么他就必须一跃而起，抓住那件披风的下摆。”

这是新的时代给予我们的机遇，既然我们认识到了，“听到了上帝披风的轻拂声”，就一定要抓住。

不过，这一次说起来，钟山的语气却有些沉重。

继乞讨办学的电影被批判之后，电影《夫妇之间》，连同小说，也受到严厉批判。

这篇小说发表在《东土文学》五十年第一期上，一时好评如潮，很快有人将之改编成话剧，又出了连环画。海市的著名导演将之搬上银幕，东土最著名的电影明星出演男一号。

可能纯粹是巧合，这位举国闻名的男明星，也出演了那位“义丐”。

小说很轰动，列山也看了。

城市出身的男主人公是一位知识分子，参加革命后在乡村的艰苦环境中工作十二年。他的妻子是一位淳朴的农村妇女，文化不高。

胜利后进入京都，两人的家庭生活习惯以及思想观念发生了严重分歧，闹出种种矛盾。当然，小说的结尾，两夫妻又重归于好。

小说在城市青年和市民中广受欢迎，被认为取材新鲜，立意新颖，人物生动，语言活泼,富有生活气息。

小说对妻子的土气模样描写得极为生动逼真，一些细节写得活灵活现。但列山这样出身农村的土气青年，读起来却颇为不适，明显地有种被冒犯、被嘲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