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池中金龙
春雨疑惑一瞬：“什么神医？”
赵胤道：“你家小姐伤了眼？”
“小姐眼睛没事……”春雨眼眶更红了，眼泪开始往下落：“小姐被飞镖袭中，已是找了大夫包扎过，大夫说是今日会醒来。”
赵胤呼吸窒住。
没有伤到眼睛……
所以，今日与前世走向不同？
他往宋芝过去，牵着她手，守在那里。
他，此生必定守护好她！
————
我是被痛醒的。
那飞镖直刺我胸口上方，好在不是致命伤。
“嘶……”
我吸了口冷气。
春雨和赵胤皆是紧张往我靠近了些。
“宋芝！”
“小姐！”
我睁开眼，见面前男子温润面庞多了许多稍悲痛，亦有风霜，似是陡然沉稳许多。
可那眼底悲怆叫人瞧着格外揪心。
正疑惑间，我已被他紧紧抱着。
他颤着声：“宋芝，真好……”
我愈发疑惑。
今生我与他虽亦有夫妻之实，却一直相敬如宾。
他此般态度，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春雨见他抱着我，机灵的出门，将门带好。
我手稍稍僵了些，抬手轻拍了一下他后背。
“赵公子，我未伤太严重，还可赶路。”
“你可有何处受伤？”
赵胤红着眼看我，似在克制情绪。
好半晌之后：“没有。”
他将我手拉紧，好似怕我从他身旁消失一般。
我惊讶。
倒也未多言。
只怕千灯寺遇袭，叫他心底有何阴影，抓着我或许可叫他心境平和。
思及此，我便不管。
春雨再来给我上了药，因赵胤强硬要求，我便再休息了一日，才与他出发前往京城。
到京城时，他便随人熟悉考场，夜里回客栈便挑灯夜读。
我便安静在一旁绣着鸳鸯打发时间。
待困了便先躺床上睡了。
科考当日，全城戒严，他出门前瞧我的神色复杂，似有话同我讲，最后还是沉默不语。
我手稍稍紧了些。
虽已知他会高中。
依然会担忧，害怕科考中出何意外。
我望他高中。
望他前程与前世一般辉煌。
此般便无暇顾及我与宋家，无暇叫我们陷入万劫不复。
我难得的朝他温婉浅笑：“赵公子，你定能一举夺魁，光耀门楣，不必过多忧虑。”
赵胤眸色深深瞧我，应了声：“嗯。”
他去考试几日，我在客栈也等的有些焦虑，便让春雨寻了些书来瞧。
瞧得却多是薄幸书生高中后，对糟糠之妻厌弃，领娶高官千金的画本子。
好似我与他前世的结局。
自古以来，人往高处走。
锦衣华服，鱼贯串珠，五彩羽翎，当真风光无限，目光自是往上瞧，岂可同日而语。
我将画本子收了，格外烦闷。
放榜日，并无变化，他乃院试魁首。
被召入宫中，受殿试，成状元郎赐府邸。
我被他接入府中，小住了两日，越发不安起来。
我叫春雨：“春雨，备文房四宝。”
春雨惊讶：“小姐，你要写信给老爷夫人报喜吗？”
我抿唇：“去备便好。”
待赵胤成为状元后不久，便是被高阳公主看上，一眼万年。
当今圣上为他们赐婚，我成了他们之间的绊脚石。
我须得为自己筹谋。
最好的方式，就是尽早与他和离。
届时，也不会有前世高阳所言“若此刻他与你和离，任谁听了都会骂一句抛弃糟糠”。
春雨拿了笔墨纸砚来，铺好宣纸，研磨，递给我笔。
我起身拿着笔，踌躇一阵，才堪堪下笔。
和离书：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末尾，提笔久久未落，滴了墨团于纸上。
我皱眉，却也知已发生之事，如何也擦不掉。
便继续写道：愿夫君相离之后，锦衣玉袍，官运亨通，与佳人千金花前月下，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写完，留下姓名“宋芝”，长出一口气。
这多日的愁闷似尽消。
与赵胤前世之情，也如过眼云烟。
春雨看到纸上的字，她惊慌瞧我：“小、小姐？”
“嘘……”我抬手指，放唇边错了噤声手势。
见春雨慌张，不解，我便同她道：“赵公子他非池中物，乃龙凤之姿，与我商贾之女成亲几月，已是我之幸。”
“他今已是高中状元，过些日子会步步升迁，必定有达官显贵掌中千金心仪。”
“春雨。”
我顿了一下，春雨有点憋屈，手也紧紧地捏着。
直接气红了眼。
“小姐，即使达官显贵掌中千金心仪又如何？”
“你本是姑爷之妻，她们还不要脸面非得横插一脚，来做妾室吗！ ”
瞧她模样，我将她手拉着，垂眸低叹一声。
前世她也是这般护我，叫那高阳公主虐杀。
想到她惨死的模样，我心口发疼。
更是确定，必须与赵胤和离。
无论是春雨，还是我父亲母亲，都会因赵胤被高阳公主看上惨死。
今生我绝不会让这般事情发生。
我往春雨道：“收拾一下，准备好马车，回江南吧。”
春雨面色稍稍一颤。
“小姐，您真要与姑爷和离？”
“姑爷愿意吗？”
我想到前世赵胤对我的态度，嘴角的笑略略凄然：“他会的。”
身处权势中，谁不想往上爬，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赵胤亦不例外。
就是那些画本子中，书生高中后，皆是先抛弃糟糠之妻。
且，即便不是画本子中。
仅是前世的那些丫鬟奴仆，他们也都纷纷议论，我不配做状元夫人。
叹息赵胤如此大好男儿，栽在我身上。
无人觉得，我是原配妻室，支持流离失所的他读书，陪他进京赶考，从不嫌弃他身份低微的我，比任何都该做这状元夫人。
幸好，今生我还保住了双眼，不必狼狈似前世。
春雨见我态度坚决，急的不行，可她从不忤逆我，只得听话的去准备包袱。
留下和离书，出了门府门，欲套马回江南。
春雨将将扶着我要上马时。
身着官袍的赵胤匆匆自府内出来：“宋芝！”
我稍稍偏头。
出府的赵胤，修长身形板正，温润面庞带着慌张，到我面前将我手腕捉住。
我不知为何突然紧张了。
浑身都紧绷起来。
却佯装自然。
“状元郎，这么急匆匆的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