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靠近
如果守在这个房子里，那我估计，一个月也见不到柯恩成两面。
去上班，至少和他接触的机会能多一些吧。
我就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去上班的。
结果却悲剧地发现，我错了。
齐靖东给我安排了一个实习运营岗，在海城的行政分部上班。
柯恩成在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办公室，但我一次也没见他来过。
后来听同事们讲，他和汪诗曼结婚后，这些年都定居在港城。
他连海城都很少回，更不用说回这个“总裁办公室”了。
汪诗曼在婚后并没有搬到海城来住，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那些年，柯母什么家长里短的事都会和我说。
柯恩成结婚时，她与我抱怨，说汪家高门大户，看不上他们这种普通人家。双方家长没见过面，婚礼酒席也没办，这婚结得像个儿戏。
后来汪诗曼生了孩子，她哭诉说汪家欺人太甚，那孩子随了汪姓。
原本邻里们就嘴碎说柯恩成是个入赘女婿，这下算是坐实了谣言。
再后来是想吐槽也找不到素材了。
四年里，柯母只见过一次汪诗曼。——还是她去港城才看到的。
就是结婚的第一年，汪诗曼生了孩子，柯母过去探望。
柯母不知道，我听着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不是滋味。
因为那些桩桩件件，无一不是柯恩成对汪诗曼偏爱的证据。
他应该是，爱极了她吧。
所以甘愿一人挡下世俗的议论，亲人的指责，只为换得她的随心所欲。
——所以即便离婚了，他也还是喜欢港城，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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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柯恩成看扁，我勤勤恳恳地当起了“打工人”。
很快我就做出了一波“成绩”。
我和齐靖东搭档，拍了一个短视频。视频的素材复刻自周星驰《喜剧之王》中的一个经典桥段，我们俩分别饰演柳飘飘和尹天仇。
——“诶，你要去哪里啊？”
——“上班啊。”
——“不去上班行不行？”
——“不去你养我啊？”
视频里，一夜春宵过后，要去“上班”的是齐靖东饰演的尹天仇。
接着后面改成了我对他说：“那你带我一起去卖房行不行？”
他大手一挥：“走咯！”
最后镜头一切，我们俩穿着瑞丰地产的制服站在大大的门店招牌前，非常臭屁地喊出口号：“选择瑞丰，迈向成功。”
这则又土又尬的“招聘广告”，上了某短视频软件同城板块的头条。
瑞丰地产赚了一波前所未有的热度。
公司的大群里简直盛况空前：
“现在经纪行业都这么卷了吗？这个柳飘飘简直比原版还漂亮啊！”
“不是经纪！刚收的消息，是咱们公司新来的运营实习生，叫林丁。”
“怎么没人夸夸我们东哥？东哥这么帅，难道只是个工具人吗？”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磕他俩的CP，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叮咚夫妇”！大家觉得如何……”
我悠然地刷着群消息，吃自己的瓜也吃得贼起劲。
去冰箱拿瓶水的功夫，群里突然安静了。
除了过年发红包，从来没在群里冒过泡的柯恩成，冷不丁来了一句：“工作群旨在高效处理工作事务，非聊天场所。”
真·30岁的年龄300的思想·老古板一个。
这个老古板，从前就很喜欢当“大家长”，会和我说一些听起来
像在拯救“失足少女”的话：
“读书才是你的出路，你一定要考个好大学，走得远远的。”
“自己的命运要攥在自己的手上，你只有足够强大了，才有选择权，否则逃出了你爸的魔掌，也可能会落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我总是在心里偷偷地笑。
总觉得，他也没比我大几岁，怎么讲起道理来一套又一套的？
“受了委屈”的齐靖东忍不住给我小窗：
“他急了他急了！”
“北京时间10点13分，我被霸道总裁确诊为：意图拱他家白菜的猪。”
我憋着笑给他回了句：兄弟，有你是我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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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季度表彰大会来临，我被大家推选当主持人。
我应下了。没办法，最近“风头太盛”。
齐靖东说，这种会议柯恩成不会参加的，别说“季度”，就算是“年度”的会议，也不见得能够请得动他这尊“大佛”。
然而会议当天，柯恩成毫无预兆地“空降”了。
“很多同事从公司大群加了我，有人叫我‘飘姐’，有人叫我‘飘妹妹’，还有叫我‘阿飘’的。你们知道，‘阿飘’是鬼的意思吗？”
柯恩成就是在我说完这句开场白，全场哄笑的时候进来的。
原本一点也不紧张的我莫名地捏了一把汗。
他对我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我十多岁的时候。
那是个活得小心翼翼，不苟言笑的小女孩。
而如今，这朵花早已悄然绽放，只是他错过了花期。
当然，我也遗憾地错过了他的“花期”——
“总裁致辞”的环节，柯恩成上去了。
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强者的风范。
这样的柯恩成是我没有见过的。
曾经以为只有书上才会有的，一个人从“业内小白”做到“行业大佬”的励志故事，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成了这种故事里的主人公。
在回来海城之前，我也曾劝诫自己，白月光不过就是自我的臆想而已。
也许我喜欢的，只是记忆里被“美化”过的那个他。
等再见之后，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周身坏毛病还离了婚的臭男人。
这样我就能毫不费力地断了对他的念想。
然而此刻站在台下望着他，我知道不可能了。
我大概是魔怔了。
因为我居然觉得，带着全体员工跳着俗不拉几的“抓钱舞”的柯恩成，不仅不油腻，反而很可爱。
——真是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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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之后，我没能立即收工。
同事们对我有种难以招架的热情，我被他们围着，有要拍合照的，有请教短视频制作技巧的，也有闲聊掰扯的……我只能一一回应。
等到会场的人差不多走光时，我终于舒了口气。
一回头，才发现柯恩成仍坐在那里。
此时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海城地处热带，夏季高温是常态，雨水也是极其充沛。
柯恩成起身朝我走过来：“我们一起走。”
车子很快汇入车水马龙的队伍当中。
然而只是缓慢地行驶了几分钟，便堵得几乎成了静止状态。
我有些没精神地耷拉着脑袋，太累了，而且肚子也饿了。
“你有驾照吗？”他倏然一问。
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他又说，“海城多雨，还是要自己开车才方便。”
诶？这是啥意思？“老板”是要给我配车吗？
“有喜欢的车吗？”
我思忖片刻，“牧马人。”
想了想，又娇娇地补了一句，“要粉色的。”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客气，他愣了半秒，而后歪头抿了抿嘴。
“大学时打给你的钱，你一分都没收。”
“现在送车给你倒是肯要了？”
“那不一样。”我振振有词，“以前……你那是夫妻共同财产，我花你的钱，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由得蹙眉，“那现在呢？”
我狡黠地笑，“现在是你自己的钱，你人傻钱多，我不花白不花。”
他居然不生气，而是抬手揉了揉我额前的碎发：
“你这个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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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又缓慢地开动了。
我的心情有些飘飘然。
我忽然想起前几天齐靖东给我转了一个帖子，说要教我一个攻略男人的公式：花他钱+撒娇+不做事情让他做+夸他+给足面子+放养他+间歇性高冷+偶尔半夜吐露心声=男人直接爱死你。
我得意洋洋地给他发消息：亲测有效！我哥说要给我买牧马人。
齐靖东接连回了好几个呕吐的表情包：
“我现在严重怀疑，柯大总裁只是单纯喜欢被喊‘哥哥’。”
“就今天你在台上主持的时候，他那双眼睛恨不得焊在你身上，那个眼神，那都不可能是清白的眼神……”
“果然，正常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我被他逗得几乎要笑出鹅叫。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呢？”柯恩成突然幽幽冒出一句。
我怔了怔，“啊，齐靖东。”
他似乎早有预料：“他这人没个正形。你别老是和他一起玩。”
我憋住笑，转移了话题：
“前面路口调头，我们直接回家吧。”
“齐靖东说，他们在前面还有一段塞了好几公里的路。”
“家里冰箱有很多吃的，我回去随便煮点应付一下得了。”
——本来是想找个餐厅吃饭的，但这车堵得实在让人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