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貌岸然伪君子
成功报名仙盟大比后，我便开始了刻苦修炼。
仙盟大比的参赛者包括各宗门未参赛过的筑基期和金丹期弟子。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新生代的精英，又比我修炼得早，所以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我选择跟随师尊的步伐，成为一名剑修。
还记得我说出我要学剑那句话时，师尊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彩。
她问我为什么要学剑。
明明剑修最苦最累最危险，总是扮演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我反问她：“那师尊又为何学剑？”
她耸耸肩：“因为玄霜宗以剑出名啊，我既然在这，当然要争个第一。”
我哑然失笑。
和师尊同吃同住后，我才了解到她只有在修行一事上，才会展露长辈的风采。
平日里她就是个小孩子心性，与她逍遥真人的名号倒是十分相符。
她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张牙舞爪。
“你懂不懂，我们逍遥道就是这样随心所欲！”
我配合地点头：“好的好的师尊。”
一番打闹过后，她又板起脸来：“你需找到你要修行的道法。”
“只有找到你要修行的道，你才能突破修为的限制。”
“剑修，最擅长的就是越级挑战。”
可是找到自己心中的道法谈何简单。
更何况我还骗了师尊。
我根本没有在她面前装得那般大气洒脱。
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只不过是我揣摩她的想法后的杰作。
我不仅会恨，我还会嫉妒。
午夜梦回之际，过往的不幸缠绕着我，逼得我都要生出心魔。
我恨为什么一母同胞，爹娘对我和庄雨眠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娘亲有的时候会抓着我的脸，尖锐的指甲深深刺破我的皮肤。
她憎恶我，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牲畜：
“你为什么偏偏生了一张长得那么像她的脸！”
我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她憎恶之下的恐惧。
我也会梦到我死时的场景。
那个魔族狂暴嗜血，我毫无还手之力。
他轻而易举地撕碎了我的四肢，在我的眼前啃食我的身体。
而庄雨眠就在旁边开怀大笑：“庄清音！你看你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头任人宰割的母畜！”
我嫉妒为什么偏偏是庄雨眠有天灵根，为什么我不能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这些阴暗面掺杂在我的内心深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涌现出来，吞噬我的意志。
我的灵魂像是要与肉体硬生生剥离开，那些邪恶疯狂地想占据我的身体。
然后，就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魔诞生时，一声呼唤解救了我。
是师尊——
“我的好徒儿，快点出来陪为师喝点酒！”
我猛地从梦魇中惊醒，发现身上已经大汗淋漓。
慌忙换了身衣服，我急匆匆地推开门，看到师尊依靠在树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见到我，她挥了挥手：“快来！”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酒碗。
“您怎么半夜想起来喝酒了？”
她递给我一块蜜饯，“我怕我的好徒弟压力太大，心里生出魔障。”
我手一抖，碗中的酒撒出来几滴，滴到了我的衣袍上。
她低笑了几声，用自己的衣袖给我擦拭。
她一边擦一边说道：“是为师的失误。我孤家寡人太久，都忘了怎么和人相处。”
“我好像都没怎么夸过你。”
我愣怔地看着她，那双线条清冷的丹凤眼里透出点点笑意。
然后她便用非常郑重其事的语气对我说道：
“因为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很好，不需要外人的夸奖。”
“有天赋的心性没你坚定，心性坚定的又没你有天赋。”
“所以。”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庄清音，你很好，能当你的师父是我的荣幸。”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几片叶子被吹落下来，在我眼前翩翩落下。
我第一次觉得，我好像还没有哭干眼泪。
我尴尬又陌生地牵动嘴角，回应给她一个微笑。
心中却暗自疑惑，为什么师尊会如此恰到时候地给我一番疏导，破了我的心障。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仙盟大比的日子。
而我也在大比开始的前一日，顺利渡劫到了金丹期。
玄霜宗有专门的飞舟送参赛弟子和长老们去秘境。
我比报名时内门弟子告诉我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时辰赶到，却发现其他弟子们早就到齐。
他们一个个满脸写满了不耐烦，我一到场便有人出言讽刺。
“有些人当了逍遥真人的亲传后，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看来都不把其他弟子放在眼里了，能让我们这么多人等这么久！”
也有人摇头可惜：“要是她再晚半个时辰就好了，那样她就赶不上飞舟了。”
“宗门的规矩，若有人无故晚到，其他弟子至多等一个时辰。”
听到这话，我哪里还不明白。
是有人故意针对我，告诉了我错误的时间，想让我错过大比。
虽然冤枉，但我毕竟确实晚到，所以只能咽下这口气。
这次大比负责带队的大师兄谢清远，是我上一世最熟悉不过的男人。
他鹤立在人群中，一袭青色道袍气质如松，面如冠玉。
我走到他面前登记。
他点了点头，眉眼间全是冷意：“下不为例。”
我偷偷撇嘴，他还是这么喜欢装得高冷冰洁。
随后我们一行十几人上了飞舟。
除我外的其他弟子都彼此熟悉。
而我不仅入门晚，这一个月来除了下山报名外，日日在山上修炼，根本没时间去认识人。
所以我能明显感觉到，我被孤立了。
如果他们只是不搭理我，窃窃私语议论我，乃至时不时瞅我几眼，也就罢了。
偏偏每次我想打坐入定时，都会有人过来扰乱我。
要么是假装不小心碰我一下，要么就是问我一些弯弯绕绕的问题。
我心中烦躁，更急需入定来平缓心情。
于是当我察觉到身后有一股气息靠近时，我实在忍不住说道：
“如果没有要紧事烦请别来打扰我。”
话说出口，我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一顿。
我连忙扭头，发现这次找我的是谢清远。
心中暗道不妙，我站起身来朝他行了个礼。
“弟子不知是大师兄，所以言语有些冒犯，还望师兄恕罪。”
“所以庄师妹的意思是，如果其他弟子想找庄师妹请教问题，庄师妹就以这种态度对待同门？”
他漠然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抬起头来，刚好撞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仿佛刚刚的恶意只是我的错觉。
我没再低头，而是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师兄误会我了，我只是想抓紧时间修炼，能和诸位一起为宗门搏个好名次而已。”
他绷紧了嘴角，眉头难以察觉地微蹙了一下。
最终却只说了一句“拭目以待”，便转身离开了。
我心中略微诧异，难不成他也只是为了干扰我？
这不太像他的作风。
我了解谢清远，他心底一堆弯弯绕绕，但表面上却从来不显山不露水。
我左思右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又招惹上了谢清远。
无奈，我只好先把这桩事放一边，毕竟谢清远应该不会主动对我出手。
倒是他的那些爱慕者们。
我隐秘地朝四周环视一圈。
这次来的那些女修们此刻都对我虎视眈眈，都露出了要将我扒皮抽筋的气势。
她们也没打算掩饰对我的恶意，嘴里念叨那些恶毒的话语时完全不压低音量。
“这个贱人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大师兄的注意吗？”
“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难道她就没发现大师兄都不愿意搭理她吗？”
“就凭她还打算为宗门做贡献？”
“一个不走正道当上亲传的人，不给我们拖后腿就不错了吧！”
我心中怅然无比。
我很清楚这份怅然不是因为被同门针对排斥，而是因为——
上一世当百花仙子的那些年，我见过太多女子为争抢男人的爱意而自相残杀。
合欢宗的有些姑娘甚至为了追求“恩客”们喜欢的幼嫩身材，走火入魔到用尖刀剔自己的肉，即使她们原本的身体曲线就足够婀娜多姿。
我以为走正道的路，就能逃避这些不堪，没想到即使身在第一宗也逃不开。
修真界尚且如此，人间岂不更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