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摄瞳

拥有仙人骨的人，除了具备超凡的身体素质外，特殊的血脉往往还会刺激他们开启魔眼。现存的魔眼一般包括鬼瞳、天瞳、幻瞳、摄瞳和圣瞳五种。

其一、鬼瞳又称地瞳，既我们最常见的“阴阳眼”或“鬼眼”，效果是能够看见鬼魂精怪。普通人一般得用柳叶水、牛眼泪来开眼，不过就算开眼也没多大益处。鬼瞳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你在路上躲避那些脏东西，倘若真招惹了鬼怪，就算没有阴阳眼它们也会显形来害你。

其二、天瞳，也被称为“天师眼”，此眼够看破法术的原理和妖魔鬼怪的真身。对于拥有仙人血脉的人来说，鬼瞳一般是与生俱来的，而天瞳则需要后天训练才能开启。当然，吞服乌鸦眼、犀彝香熏目或者念特定咒语也能够暂时开眼。

其三、幻瞳，除了具备以上两种魔眼的效果外，还具有制造幻觉的能力。对修练者来说，魔眼并不稀奇，无论是鬼瞳、天瞳还是幻瞳，皆能够找出专门的法术来替代魔眼的效果，但接下来的摄瞳和圣瞳却是无可替代的。

其四、摄瞳，摄字通“慑”，既有管辖、控制，也有震慑之意。传说中的魔族就是靠这双眼睛操纵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将人间化作地狱。因此，携摄瞳出世，毫无疑问最为不祥。巫铭天生摄瞳，一旦使用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身心负担，所以平时都处于隐藏的状态。再加上没有接受正统训练，摄瞳的能力也没有机会得到开发。

其五，就是最为神秘的圣瞳了。圣瞳的传说流传于外域，详细记录在奥斯特莱恩•德•甘布斯(Austryn De Gainsbourg)未完成的《旧神战争史》中，最后的圣瞳属于“神圣皇帝”昂古莫瓦•贝希摩斯，他也是凭借这双眼睛赢得了旧神战争的胜利。

此外，许多古籍记载的魔眼已经灭亡，比如冥瞳，胤瞳，轮瞳、麒麟瞳和虛瞳等等，或者随尸体掩埋腐朽，或者成为收藏家手中的珍贵标本。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韩蕊问。

“是‘渊’……我看到的是‘渊’！”巫铭兴奋道。“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了，但这一次的‘渊’真是太完美了！”

“渊？”

“‘渊’是我小时候自己给它们取的名字，你们当然没听说过！在我看来，‘渊’是一层隔绝现世与异界的膜，每次进入，‘渊’就会变成线。‘渊’是隐匿且完全静止的，唯当目光锁定之时，我才能够发现它，当我凝视着它，它也会回应我……”

巫铭讲得简单却晦涩，即使韩蕊也完全无法理解。

关于神秘的“渊”，巫铭确实找不到任何专门的术语或名词，甚至难以用现成的词汇作出描述。

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唯独注视过它的人，才能够体会。眼前的所视仿佛无法形容的深邃洞穴，像心脏瓣膜一样由内至外规律地跳动，却似在静止的水面上荡开不规则的的波纹。尽管如此，认知只会告诉自己，那是一个毫无波澜的镜面。

它看上去犹如空气般透明，明明毫无色彩，意识却会强行修正眼球的成像，呈现出一种色彩斑斓、绚烂多姿的异物。

总而言之，“渊”是不同世界间的摩擦与修正之后的悖论物，其本身就代表着极端的不确定性，唯独确定的是，即使只见一眼，也能清晰辨认那是一种异常扭曲的存在。

“‘渊’可以是人为的，也可以是自然形成的。与结界不同，可以说是一种更高级的结界。结界不会侵蚀现世，但‘渊’的存在则会让现实发生扭曲。”

巫铭的眼神变得凌厉，似乎从狂迷入神中苏醒。

“听你这么讲，我也好想看一下啊！”陆公子嫉羡道。

“孟亚在里面生死未卜，事不宜迟，我也该进去了。”巫铭说。

“你打算一个人进去吗？”韩蕊问。

“如果是其它形式的门，或许还能想些办法，但‘渊’的话眼下只有我能够进去。”巫铭说。

“你可以等我们找齐猫眼，或者回去找师父再商量一下。”韩蕊始终不放心。“阴巢里面情况不明，你虽博闻强识，却不会任何法术，真遇到危险怎么护身？”

“别担心，我至少还有这双眼睛。”

巫铭看上去瘦弱无力，可毕竟遗传仙人骨脉，其身体素质虽不如韩蕊那么优秀，也绝非寻常人可及。只见他踩着扶梯，又踏了一脚墙壁，纵身跃入上方的渊洞。

进入渊洞，巫铭便立即合上双眼，关掉摄瞳。可见韩蕊的担忧绝非多余，摄瞳的使用会给巫铭造成极大的身体负担，再加上他近期生活安逸，久未锻炼，方才开启数分钟，已使他疲惫晕眩、喘气不止。

缓一阵子后，巫铭调整气息，开始四处张望。上一刻他还和韩蕊等人在楼梯间，此时却置身于陌生的阁楼。从阁楼顺下，踩着咿呀作响的木梯走至下一层的过道，过道两侧张贴着旧式的风景画以及老电影的海报，墙角里布满蛛网，空气中飘扬着灰尘。渊洞连接着阴巢的世界，这个世界从表面看上去与现实世界无异，也许是邪物汇聚的缘故，显得尤其阴冷与破败。走廊两侧宛如仪葬队般整齐排列的漆门上有各自布满铜锈的门牌号，门牌号底下还镌刻着“越泰旅馆”这四个字。

十二年前越泰旅馆被毁，阴巢仿佛保存记录的载体，再现了旅馆被焚烧前的模样。孟亚也许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进入渊洞，只为探寻十二年前火灾意外的真相以及消失的现冥髓玉。

整幢旅馆那么多房间，巫铭毫无头绪，一时不知如何着手。旅馆里所有电力及通信设备均无法使用，巫铭凭直觉准备往楼下走时，却在楼梯口隐约闻到一丝腥臭味。沿木梯越往上，腥臭竟越是浓烈。

这种臭味绝非先前月升酒店里猫尸身上的腥臭可比，而且巫铭对此种气味也更加熟悉，只有大量死亡的尸堆才会发出如此浓烈的腐臭！

联想到这儿，巫铭已不寒而栗，转眼一想，又觉得此处可能远比想象中更加邪门。阴巢本是群鬼栖居之所，沿途却未见任何幽冥之物，大抵有两种可能：其一时间长久，群鬼另寻别处，阴巢已空；其二普通鬼魂善于隐匿，只有恶鬼喜欢暴露，阴巢里兴许有大邪物，吓得群鬼不敢现身。

下四门既为伏魔、降妖、辟怪、驱鬼，可知恶鬼只是最末等的异端。然而少数恶鬼有互食的倾向，蚕食同类、吸取人精多了，不仅道行会增加，甚至会产生进化。鬼本为生灵残留于世的一丝冥气，若成精变为怪，互食害人则近妖，生灵妖怪之物修炼至极致可化身成魔，必然祸害无穷。

眼下巫铭已顾不得思虑，只想快点上楼查个究竟。加快步伐后，他很快抵达了楼顶，更浓烈的腥臭味亦如洪水猛兽般扑面而来。巫铭推开屋顶最后一扇半掩的铁门，只见楼顶上竟放置着巨大的尸堆，数不清的尸骸残肢堆在一团，底下渗出黑臭的血水。眺目仰望，高耸的尸堆上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附近，两头身穿青衣华服和麻布粗衣的鬼尸正俯身啃噬着尸堆里的残肢。

“你终于来了！”

那人注意到巫铭的闯入，脸庞扬起邪魅的笑容。两头鬼尸也停下动作，瞪亮幽目钩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惊惶之余，巫铭自料避无可避，索性冲其喊道：

“好久不见，我找你也找得好苦啊，孟亚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