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没皮没脸
这日，叶拂正在无止堂给学生们上课，冷不丁一个穿着短打的小厮敲了敲大门的门框。
叶拂一顿，放下手中书本往向门口：“有事？”
那小厮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拱手给叶拂作来个礼：“叶先生，我家大老爷听说先生这里收学生的门槛比其他的书塾都要低，可有此事？”
叶拂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小厮，点头：“是。”
小厮脸上的笑容更甚：“这就好办了。我家小少爷打小就性格孤僻，也不爱和人说话，大老爷给找了许多书塾，人家都不收，想来先生这里是收的。”
叶拂皱了皱眉道：“收的……不过，能不能把孩子先带过来看看。”
“可以可以，”小厮连连点头，“不过，因小少爷怕生人，您这书塾里学生又多，就安排在附近茶楼里等着了。可否麻烦先生走一趟？”
叶拂握着书本的手一紧，感觉有点古怪，谁家送孩子来书塾还藏着掖着的？这要是真想来，往后不是天天得见，犯得着这么神神秘秘，见一面还得出去。
“叶先生？”那小厮见他不答，追问。
“这位兄台，可否告知是溱城哪户人家的小少爷？”叶拂道。
那小厮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有点讪讪道：“是杨太史家的。”
“嚯嚯，”叶拂笑了，“杨太史二子一女，嫡子杨怀在咱们溱城可是数一数二的浪荡公子；庶子杨桤，如今年纪轻轻已经是身有战功的大将军了；幺女杨薇蕊，年芳十二，还是个小姑娘。这何时又多了个小少爷出来？”
“先生，这……”小厮面露难色，瞧了一眼书塾里面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好奇张望的小娃娃们，压低声音道，“杨太史偏爱美色嘛，这儿子还不是……多的很嘛。”
“嗯。”
叶拂点点头，心道：私生子啊，性格孤僻还能得那杨老头青睐，不是母亲有本事，就是这孩子绝顶聪明了。
放下手中书本，叶拂道：“那你稍候片刻，我把这书塾的事情安排一下。”
说完，转身进了后院，把云裳从主屋自己的床榻上拎了下来。
自打从浮游岛回来，云裳就一直安安静静呆在屋里，钻研贺沐写给他的东西。
据说是当年南煜国“妖师之乱”全部事情的经过。
云裳窝在榻上惬意地看着竹简，冷不防被叶拂一把夺了过去。
抬眼望了望他，道：“怎么了？”
“帮忙看会学生。”叶拂将竹简卷好，放到一旁的桌上，“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云裳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拉着叶拂诓骗贺沐那老头子的事情，叶拂还未消气。
他发现叶拂现在对自己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不过，这样的叶拂可比从前那恭敬顺从的样子真实可爱得多。
“不然呢？”叶拂挑眉，“总不能让小尧儿去吧。”
云裳若有所思：“不是还有青炎呢。”
叶拂深吸了口气，忍无可忍道：“人家青炎是协助你调查鬼疾一事的。你倒好，不是让人家看孩子，就是让人家看孩子！”
云裳：“……”
嗯，好像还真的是。不过……
“你要去哪？”云裳问。
“有个学生，性格比较孤僻，我出去见一面。”
叶拂说罢，扬扬手转身走了。
云裳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竹简，到前面书塾去，看小孩。
叶拂跟着那小厮出了门，就在距离榭水巷不远的一家名唤“听书”的茶楼。
这茶楼一楼是供客人听书喝茶闲聊天的，二楼则还能用个便饭。
十分雅致方便，倒是个谈事情的好去处。
那小厮引着叶拂上了二楼，停在了一处雅间面前。
“先生请。”
叶拂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就见内里一张方桌，两盆文竹，墙上还挂着字画，十分简洁雅致。
而桌上四个位置，却只在面对门口的位置坐了一个人。
一个他十分不想见，就算见了也会头疼的人。
就见杨怀穿着一身骚气的紫色长衫，手里一把画的花里胡哨的扇子，拿姿拿势的望着叶拂。
叶拂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影子。
别说小孩了，小狗都没有一只。
瞬间也明白了，什么小少爷要来书塾，怕都是诓他的。
不过是杨怀怕他不来，寻的借口罢了。
遂一掀衣摆，在杨怀对面坐了下来。
眯起眼睛笑道：“杨大少爷，如今不逛窑子了，闲来无事觉得戏耍教书先生甚是有趣？”
杨怀刷啦一声将折扇合上，手肘搁在方桌上，撑着下巴：“怎么会。我就是想见先生一面。”
“呵，”叶拂冷笑，“为了见我一面，就给你老子编了个儿子出来？你还真是够机灵的。”
杨怀自然听出了叶拂话中的嘲讽，也不恼，倾身向前，凑近了叶拂。
暧昧道：“那是。为了先生，编一个儿子算什么，生一个都不在话下。”
叶拂挑挑嘴角：“可惜少爷不能生啊。”
“……”
杨怀脸上表情一僵，本以为能将叶拂羞的面红耳赤，没想到这人也是个没皮没脸的。
趁他愣怔的空当，叶拂小酌了一口桌上的茶水道：“大少爷有事说吧，学生们还等着我回去上课呢。”
“先生就不能赏脸陪我吃个便饭？”
杨怀很快恢复了脸上玩味的表情，说道：“就当我为上次的无礼道歉了。”
“若说上次你带人硬闯书塾的事，你爹已经派人送过补品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叶拂面色淡淡，说完了便起身要走。
不料，杨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攥住了叶拂的袖口。
叶拂一顿，就要挣开，但是感觉道手腕子上之前云裳给他的牵丝藤突然颤了一下。
料想可能是自己的情绪波动，会传到云裳那边，万一云裳闯进来打断他们，他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摸清楚这杨家大公子到底要搞什么鬼了。
咬了咬牙，叶拂强忍着没有挣开，沉声道：“杨少爷，你想干什么？”
“叶先生别激动，我就想先生陪我吃顿饭而已。吃完了，我亲自派人送先生回去。”
叶拂冷冷瞥了杨怀一眼，杨怀赶紧陪笑，把手松开了。
拂了拂袖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叶拂重又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来。
“那就请杨少爷动作快点。”
杨怀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线，赶紧拿起筷子来夹菜，为了不让叶拂怀疑，特意每道菜都夹了。
那动情丹，他可是让人费了好大劲化成了水，全部都泡进了筷子里，只要叶拂用那筷子夹上一口……
叶拂自是不知道杨怀心里的那些猫腻，看他动筷，自己也加了几口，碗里的饭却丝毫未动。
这顿饭感觉吃的十分漫长，他却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大对劲。
身体上似乎对面前这个人不那么排斥了，望着面前杨怀赤裸裸的眼神，竟然想要靠近过去。
只是，心中依旧十分厌恶，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对面杨怀望着叶拂眼神中的挣扎，嘴角的笑愈见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