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绑架者
在死者石玉婷的胃里,找到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玻璃碎片,出自于一个洋酒瓶。
这种酒是人头马商务会所里的标配,是散客点单的基础款。
可惜的是,现如今的图兰朵俱乐部,监控是一个星期覆盖一次,即便是今天,摄像头也只拍到了他架走张小凡的背影,没有他进入大堂的画面。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不留痕迹出现,除非他来的时候不是“他”。
带走张小凡的风衣男子已被划为重点嫌疑人,图兰朵俱乐部也安排了便衣布控,只要他敢现身,绝对插翅难逃。
深夜的市局办公室比清早的菜市场还热闹,骑手把宵夜送过来了,陆明远打开一盒肠粉,劝道:“多少吃点,别张小凡没找到,你又倒下了。”
“我了解她,她一定会为我们争取时间的!”
浅浅扒拉了几筷子,陈南亭有些欲言又止。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了解多少!”
一年前,银盆岭大桥枪击案,张小凡原本也应该同在陈北宅车里的,但就在案发前的半个小时,她独自一人在距离案发地4公里的南湖路下了车,给的理由是去做头发护理。
但调查核实发现,她做发膜的过程中出去过一次,大约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里,她打了一通电话,那是公司的电话,但事后出现的联系人,像是刻意拉来凑数的。
“陆队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其实最开始,我也怀疑过,大概是六年前吧,我哥在电话里告诉我,他要结婚了,这之前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张小凡。”
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后又错开,其实陈南亭很清楚,陆明远的怀疑名单上,也有他的名字。
“闪婚啊!”
“算吧,我嫂子这个人干练,你也可以说她聪明,我哥出事以后,陈家的生意都是她在管,一切和以前一个样。”
要知道,陈家在延津市的地界,论背景论资历都是能说得上话的,每个盘口的负责人哪个不是老狐狸,能让这帮人不乱套,可见张小凡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主。
“但我看你跟她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陆明远一针见血,反倒把陈南亭说愣了。
“是不怎么样,但是我从不怀疑她对我哥的感情。”
夜雨下一阵歇一阵,风倒是变小了,因为开着灯,市局外面的窗玻璃上,爬满了扑棱蛾子。
有关第二名被害人的家庭背景,也在一个小时后得到揭晓。
石玉婷是延津市望江县人士,农村户口,家里一共六姊妹。
父母前后生了五个女儿,第六个才是儿子,她排行老二。
几姐妹里,她跟大姐是长得最漂亮的,大姐早早嫁人,她曾经订过婚,对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父母等于是把女儿卖过去的。
办结婚酒的前一个星期,石玉婷逃跑了,再也没有跟家里起联系。
……
一道电闪划过树梢,晃得窗户一亮。
饭盒一样的房子里,弥漫着厚重的泔水味。
张小凡的眼皮跳了跳,再睁眼时,周围的环境一片陌生。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被人面对面吹了口气,再然后就跟喝大了一样,人轻飘飘的。
“你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此刻,她被捆在客厅中央的一张椅子上,正对着窗,背对着卧室门。
“你是谁?”
活动着唯一可控制的脖子,张小凡扭头用余光瞄到了一具红艳艳的肉体。
没有皮肤,就像医学院里用来展示肌肉结构的模型,现在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我!”
换做以前那两个女人,现在肯定会大喊大叫,紧接着,他就会拿抹布堵住她们的嘴。
或许是张小凡的冷静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男人缓缓披上浴巾,来到对方跟前。
“我不认识你,但既然被你请到家里,肯定有原因。”
手跟脚都被工业塑胶带严丝合缝扎住,没有外力,压根挣脱不了,张小凡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稳定住对方的情绪。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心理战,至少得把时间争取到明天早上。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
“我猜的,也有可能猜错了。”
一个杀过猪的屠夫,在对上猪戏谑漠视的眼神时会感觉错愕,一个杀过人的人,也会对一个不怕死的人感到好奇。
想制服一个变态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他的路,并且比他还变态。
“你是来我这做客的第三个人,你比她们都要漂亮。”
男人在张小凡身边蹲下,用那双黏糊糊的手,抚摸着她旗袍裙下的脚裸。
“我想让你脸上多一点别的表情。”
说完,他把手往浴巾上蹭了蹭,作势要去解张小凡旗袍的扣子。
“像你们这样漂亮的女人,究竟会和什么男人谈恋爱、睡觉、结婚?”
盘扣一颗颗松到腰,男人歪着头,深呼吸后又道:“反正肯定不是我们这种人!”
说完,他扯掉身上的浴巾,赤条条的身体还冒着刚洗完澡的热气。
也是这会儿,张小凡才看清,对方不是没有皮肤,而是整张皮被恶性脓疱覆盖。
密密麻麻的红白点从男人的肉里长出来,脓多到擦都擦不干净。
恶臭的炸弹在房间爆炸,像是持续呼吸高浓度的闷屁,反胃的进度条拉满。
“嘶,又开始痒了!”
为了解痒,男人留长了指甲,每次把自己挠得皮开肉绽,那种瘙痒感依旧在。
抓出来的脓水黏糊糊的,他甚至恶趣味的把这些东西抹到张小凡身上。
“用嘴,把我肉里面的东西都挑出来。”
接下来,他一屁股坐到张小凡腿上,满背的脓疮越靠越近。
“等等,听我说,我有办法让你暂时不痒……”
面对这具犹如化粪池里爬出来的躯体,张小凡强忍着恶心劲,正色道。
“快点,痒死我了。”
可正在被瘙痒折磨的男人压根听不见,他抓着扶手,用力把背往张小凡脸上挤。
没办法,在极端的压迫中,张小凡只能拿额头用力撞击对方的后脑勺,连着三声响,男人踉跄起身,她也重重侧摔在地。
“把盐炒黑,加入芋头和大蒜捣成泥,涂满全身,能止痒,你试试。”
这是个民间偏方,有奇效,可解表但不能除病根。
“你不想好好睡上一觉么?去试试,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对于一个常年被瘙痒折磨的人来说,睡个好觉的确是件奢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