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们也别着急，两件都是好事。”景霖停顿了片刻：“电话里面不太方便，出来说吧。”
“哪里？”沈丛飞问道。
“你家楼下对面的咖啡厅，我和小张已经在路上了。”
“好，我们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沈丛飞陷入了沉思，韩璐看样子也识相地闭了嘴，她知道沈丛飞在思考的时候并不喜欢被人打扰。
片刻之后。
“韩璐，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他指着茶几上的三张照片，然后说道：“我去换身衣服。”
韩璐连忙行动起来，而沈丛飞则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卧室中依旧一片黑暗，沈丛飞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然后拉开窗帘，将散乱的被褥收拾整齐，这才向外走去。
临踏出卧室的房门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书桌，桌子上面的暗红色香炉中，昨晚烧了一夜的香灰静静散落在里面。
他走过去将香炉打扫了一番，才放心出了门。
…………
…………
去年的112案件中，凶手赵文彦早就已经被警方缉拿归案并且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不过在这个案件中，沈丛飞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身为乐城大学心理学教授的他本不应该参与到这种案件之中，不过却实在拗不过景霖的邀请，事后他才知道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足以他后悔一辈子。
…………
…………
入秋后的天气开始变得萧索寒冷，刚刚踏出房门便有一股冷空气直面而来。
沈丛飞裹紧外套，带着韩璐向楼下走去。
今天是周六，街道上的行人要比以往多出不少，而且脚步也放慢下来。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随意看了看，沈丛飞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充满着各种无奈。
他从兜里掏出两盒香烟向不远处的两人走去，那两人斜靠在小区外的墙上，正死死盯着沈丛飞的住所。
“你们两人快回去休息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他把香烟递了过去。
两人身穿便服，看到沈丛飞走来连忙正了正身子，一脸的疲惫一扫而光。
“沈先生，您这是要出门？”身材稍胖的那人说道。
“我去见见你们组长。”他说着便将香烟分别塞到两人的衣兜里。
“沈先生，这可不行。”两人赶紧推辞：“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要让组长知道，肯定又挨处分了。”
沈丛飞却笑着摆了摆手，径直将香烟放到两人兜里：“一盒香烟受什么处分，他要敢处分你们，你们就告诉我。”
“那好。”两人笑着，看了看不远处的韩璐：“您要和韩璐小姐出门，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丛飞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说罢，两人也不再逗留，直接钻入了旁边的车内，看样子真是累坏了。
沈丛飞回到韩璐身边，指着马路对面的咖啡厅说道：“走吧。”
两人肯定要比景霖和小张快一些，按照沈丛飞的判断，刚刚打电话时景霖绝对是刚刚从警局出发，到达这间咖啡厅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清晨的咖啡厅内并没有什么顾客，索性两人便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份经典咖啡。
“你说这景霖也真是的，还给我安排了两个警卫。”沈丛飞笑骂着。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凶手的目的性太强了。”
说话间，服务员便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
韩璐啜了一口，继续说道：“还是谨慎点好。”
“我感觉凶手并没有什么目的性可言，是你们多虑了。”沈丛飞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证据呢？”韩璐并不相让：“还是您口中所谓的直觉？”
韩璐的态度并没有让沈丛飞反感，他知道她之所以这样说还是为了他好。
“确切地说，不能算是直觉。”他停下搅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而是对犯罪者心理状态的感知，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强项。”
“不错，您是心理学教授，曾经深刻地研究过犯罪心理学。”韩璐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放，显然看得出来她此刻非常激动：“您也说这是感知，既然是感知就会有出错的时候，如果这一次您错了呢？”
沈丛飞并没有继续跟她争论，而是含笑扭过头看向窗外，韩璐倒也一时间闭上了嘴。
过了几分钟，她稍稍平复下来，才又开口道：“如果这次您错了，想必您比我更加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沈丛飞还是没有说话，依旧眯着眼睛含笑看着窗外。
也就在此刻，咖啡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风尘仆仆的景霖身穿一条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上身则是一件皮夹克，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跟在他后面提着公文包和档案袋的小伙子看起来略微年轻一些，应该便是他口中的小张了。
“这儿呢。”
韩璐冲着他们挥挥手，同一时刻，两人向沈丛飞所在的方向走来。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还不能在电话里说。”沈丛飞转过脑袋看着他。
景霖却没有着急回答，先喘了几口气，然后喊来服务员叫了两杯白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之后才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
“不是不能在电话里说，而是怕说不清楚。”
他一边说一边从小张手中拿过档案袋，拆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仔细查找了一会儿抽出一张递向韩璐。
“第一件事呢，是韩璐的借调手续终于办完了。”他笑眯眯地看着韩璐：“赶紧看看。”
韩璐连忙接过来，吃惊地看着景霖，半信半疑地开口：“真的假的？”
景霖没开口，小张倒是先说了话：“我们组长还能骗你不成？”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份借调手续，我可是费了多大的劲？”景霖又喝了两口水：“周一把这个交给你们领导就行，我们这边随后开始启动借调程序。”
韩璐认真看着这张盖了红章的白纸，越看越开心。
“我们组长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怎么样，准备怎么感谢我们组长啊？”小张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韩璐。
景霖也不说话，等着韩璐的反应。
“咳咳。”见韩璐始终不开口，小张终于忍不住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组长现在可还单着呢。”
“就你话多。”景霖佯装愤怒地瞪了小张两眼。
韩璐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落落大方地说道：“为了对景霖先生表示感谢，小女子今晚特地宴请景霖先生，还望赏光。”
“今晚…”景霖挠了挠头：“还是算了吧，不是不赏光，恐怕是真的没有时间。”
沈丛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将视线聚集到景霖身上。
“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他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严肃地从剩下的文件里再次抽出一沓：“赵文哲的相关资料终于调查清楚了。”
说着，他将资料推到沈丛飞面前。
沈丛飞看了看景霖，随后拿起资料研究起来。
资料不少，沈丛飞看的却非常仔细，等他看完的时候足足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
呼，他长舒一口气。
“他现在于北城大学执教？”沈丛飞看向景霖：“是怎么进去的？”
“不错。”景霖点点头：“他曾就读于北城大学，毕业后留校执教了。”
“毕业后能够留校执教，想来他的专业知识还是非常过硬的。”
沈丛飞眯起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景霖看着他。
“应该是我问你们有什么打算。”沈丛飞依旧看着窗外：“准备从什么哪个地方入手？”
“我认为赵文哲的作案动机是有的。”提及此事，他像是在顾忌什么：“接下来就要寻找他的犯罪证据，具体行动我还在计划中。”
“刚刚我看资料中提及，赵文哲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而他又与哥哥赵文彦相处的并不是很愉快，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手中掌握的资料也很有限。”景霖为难地说道：“好像是赵文哲的父母将唯一可以上大学的机会给了小儿子赵文哲，是这件事导致哥哥赵文彦一直心怀芥蒂。”
“不过，父母却将大部分的家产给了赵文彦作为补偿啊，他的心理应该平衡了许多才对。”景霖又补充道。
“应该平衡了许多吗？”沈丛飞望着窗外，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呢喃：“有些事情并不是金钱可以解决的。”
如果你给乞丐一座金山，你可以指使他去做任何事情，他都无怨无悔；但如果对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那么你给予他的越多，他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大。
他要的并不是近乎于怜悯的给予，而是从平等交往中得到的尊重。
很显然，赵文彦便是后者，一种并不在乎金钱却将尊严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
他弟弟得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两人还会相处的愉快融洽吗？
铃铃铃，老旧的电话铃声。
“喂，范队。”景霖陪笑着：“我跟沈教授在一块儿呢。”
……
“哦，好的，我这就回去。”
挂完电话，景霖招呼着小张把眼前的资料重新整理起来。
“沈教授，局里有点突发情况，我…”
“没关系，去吧。”沈丛飞看着景霖摆了摆手：“正好今天周末，我也没课，就让韩璐陪我去逛逛。”
“好。”
说着，景霖转身向外走去，可刚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因此还与紧跟在后面的小张撞在了一起。
他以极为严肃的口吻冲着沈丛飞和韩璐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嘱咐完毕，他才放心地离开。
目送两人匆忙地离开，看着警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沈丛飞站了起来。
“我们也走吧。”
韩璐一征，茫然道：“去哪里？”
“北城大学。”沈丛飞率先走出：“见见赵文哲，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