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蝶【17】
提起赵智宇，赵茴有一瞬怔忪。她有多久没听人提起弟弟的名字了呢？是三年还是五年？
赵智宇失踪的时候，家里人连葬礼都不敢举办，生怕赵智宇突然有一天会回来。可是哪有人离开家近乎几年都不回去的？所有人都劝赵家节哀顺变，又不是死的他家人，自然说得轻巧。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赵茴怨恨王然与周扬，怨恨他们和弟弟约好了出门旅行，却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如果他们不去未开发的溶洞，是不是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赵茴至今还记得赵智宇小时候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吵着闹着要姐姐买糖的日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越来越少的人提起赵智宇，险些连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赵茴出了一分钟的神，这才午夜梦回般惊醒，尴尬地对两人说：“抱歉，我只是想到了我弟弟，所以一下子分神了。已经很久没人来看望他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
闻言，苏泽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假如你知道你弟弟是被人害死的，你会怎么样？”
闻言，赵茴蓦地瞪大了眼睛，神色发狠。
见势不对，冬稚月曲起手肘，撞了一下苏泽，和赵茴笑道：“别听他的，他胡说的。”
说完，冬稚月还瞪了苏泽一眼，意思是：“你又没证据，你瞎说些什么呢？”
苏泽表示很无奈，不过他被大小姐手肘触碰的那个地方，除却一点点火辣辣的疼痛，还遍布了幸福的滋味。假如能被大小姐多触碰几下，那他就死而无憾了。
幸亏冬稚月没听到这句心声，不然她会觉得苏泽还挺欠打的……
赵茴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苏泽饶有兴致地微笑：“我们查出……王然其实会游泳。”
“什么？”赵茴呆若木鸡，她仿佛失了魂，一下子坐在靠椅上。
她还记得当初她冲到王然的面前，猩红着一双眼瞪着王然。她揪住王然的衣领，恶声恶气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王然潸然泪下，很无辜地回答：“抱歉，赵家姐姐。我们是真的不会游泳，跳下去必死无疑。我们也想救啊，赵智宇是我们的朋友啊！可是……是他自己要下水游泳，总不能因为他搭上我们的命吧？”
王然说的句句在理，他的悲愤与无奈展现得淋漓尽致。
记者见有料可挖，很快便将镜头抵在赵茴面前，逼问她——
“是不是想拿弟弟的死讹钱？”
“这只是一起失踪案，你作为家属是不是想诬告他们谋杀，或者不作为导致赵智宇死亡？！”
“赵家很缺钱吗？出现了什么财务状况，所以想讨要赔偿吗？”
记者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犀利，重重砸在赵茴的心上。
她双眼含泪，镁光灯的光线让她感到头晕目眩。
记者们仿佛戴上罗刹面具的恶鬼，一步步逼近她。他们皮笑肉不笑，想从赵茴这里挖出点什么。
赵茴仿佛还能听到笑声——“咯咯咯。”
是谁在笑呢？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向王然。
那小子方才还一副痛哭流涕的嘴脸，转头间，怎么笑了呢？
赵茴感到毛骨悚然，可她又无可奈何。
她能怎样？能怎样呢？她没有证据啊……
赵茴记得这些事，此时心中的恨意发酵，质问苏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苏泽胸有成竹地道：“我们去过王然的家，王然的父亲是游泳健将，他从小受父亲熏陶，学会了游泳。”
赵茴缓缓抱住了头，盯着地板出神：“你们想我怎么样？”
冬稚月对苏泽这一套询问方式感到惊讶，她目瞪口呆，看着赵茴配合地和苏泽交谈。
苏泽不肯放过赵茴，他说话依旧犀利，逼问着赵茴：“你记得……有关赵智宇的事情吗？譬如，他去溶洞之前，和谁接触过？或者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好像没有……”那么久的事情了，赵茴就是神仙也记不得呀。
可是苏泽一直想追问细节，赵茴得想一想，也没有什么错漏的线索。
好像有，就快想起来了。
赵茴断断续续地说：“我记得一件事，好像有点奇怪。”
在无数个夜晚，她都会回忆和弟弟赵智宇的美好时光。
她记得赵智宇说：“等长大了，要是姐夫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
那时候赵茴还真有个地下恋的初恋情人，一想到男神会挨打，她还护犊子似的洗脑怒骂：“看你敢打！真是讨打！”
她记得很多赵智宇的事情，她怕自己忘记了弟弟。
赵茴皱了皱眉头，对苏泽说：“我记得他去溶洞之前的几天，我联系过他。那时候我在日本旅游，想给他带点他喜欢的特产。结果连打几次国际长途都没打通，后来是他给我发消息，说自己在忙，没空接电话。后来我特地挑他夜里要睡的时候打电话，他也没接，给我发消息说是在打游戏。估计有什么要忙的吧，那几天没有和我打过电话，顶多就是文字联系。还挺奇怪的，我和赵智宇从小关系好，我不给他打电话，他都会主动烦我，那几天偏偏没这样，我还在想，他是不是谈恋爱了，所以没空理我。”
溶洞失踪事件前几天，赵智宇都不愿意给姐姐打电话吗？冬稚月也觉得奇怪，不过又觉得可能只是她小题大做了。
偏偏苏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双手交织在一处儿，抵在胸口，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愿意打，还是不敢打呢？”
赵茴有点懵了：“你是什么意思？”
苏泽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冬稚月忙不迭问：“什么想法？”
“王然会游泳却不救赵智宇，也没有可能，是没有赵智宇可救？”
“啊？”冬稚月与赵茴面面相觑，不解地惊呼一声。
苏泽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赵智宇那时候并不在，所以无法和你通电话。赵智宇也没有跟着他们进溶洞，所以救不了，只能说失踪。”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我弟弟的短信又是谁拿他手机发的呢？”赵茴颤巍巍问。
冬稚月不寒而栗，说：“所以，赵智宇……究竟在哪里？”
“谁知道呢？”苏泽轻笑，“这些……不过都是我的小小推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