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眼耳鼻舌身意（三）
离开陈局长家后，雷让拨通了古亮的电话，并简单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古亮则说一会去市公安局和严正明碰个面，到时候见面详聊。
很快，雷让、古亮、严正明三人便齐聚刑事侦查科办公室。古亮则先说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他亲自带着民警去了一趟白鹤陵园，还和白鹤陵园的门卫大爷达成一致，让门卫大爷也多加留意可疑人员，一有情况便立刻通知他们。
之后，古亮又去了一趟凯盛集团，不过前台工作人员告知古亮，拨打前台电话的特别多，他们一时也记不清楚具体有谁打进来电话。
为此，古亮还专门提示，问前台有没有接到过一些特殊的电话，比如敲诈、威胁、恐吓之类的。
那前台小姑娘想了半天，说有一次她确实接到过一个非工作内容的电话，电话里那人让他们老板准备八千万做善事，否则就让他们老板怎么怎么样，不过小姑娘没听完就直接给挂掉了。
而后，古亮又见到了凯盛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秘书，在聊到这个恐吓电话时，那秘书无奈地表示他们经常接到一些恐吓电话。在一些项目招标中，因为竞争对手竞争过不过他们，这使得竞争对手恼羞成怒，因此常有一些电话骚扰他们。
古亮说到这，无奈摇了摇头：“那秘书还不当回事，说不定就要大祸临头了。 甄好案、刘一根案以及白鹤陵园发现的那对耳朵，在现场都发现了那种‘佛像套娃’，足以说明这几起案子绝非孤立的，我看这弄不好就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你这么肯定是连环凶杀案？”严正明说
“这套娃里的那纸条上的笔迹都是一个人的，而且写的很清楚。‘偏听罔顾，混淆是非，必惩割耳！’‘好吃贪味，妄言欺蒙，必惩拔舌！’很明显，是有针对性嘛！”
“那你是觉得甄好案，我们搞错了？甄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严正明问。
“估计是我们搞错了。”
“估计？”严正明追问。
“这不是还没开始正儿八经地调查嘛！如果我们从‘他杀’入手，我想一定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明甄好是被人杀害的。”
严正明脸一拉：“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找到了这些证据，可以证明甄好是被人害死的。再者说了，你找了这些证据之后呢？能抓到凶手吗？多长时间能抓到凶手？”
“只要我们的思路是对的，我相信肯定是能抓到凶手的。”
严正明冷哼一声：“你相信？你相信有什么用！ 现在的舆论压力这么大，你只要敢公布一个新的通报到网上，你信不信网上那些人能喷死你。”
严正明说完，点上了一根烟，又冲古亮道：“在新的证据没有推翻原来的调查结果前，我们不能乱说，所有的假设更不能从我们的嘴里随意地说出去。这两天，我也仔细看了看卷宗，甄好系自杀应该错不了。那个刘一根的死，现在也不能武断的认定就是死于他杀，虽然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套娃也发现了一张纸条。可除此之外，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以证明刘一根是死于他杀。至于那白鹤陵园里发现的那对耳朵，这耳朵的主人现状到底如何也未可知，谁敢说那人就一定死了。”
严正明说完，看向雷让：“你觉得呢？探长！”
“甄好的死，目前我还是比较倾向是自杀。当然了，这是否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威胁而被迫选择自杀那就另说了。至于刘一根的死，我觉得是‘他杀’，应该是一起熟人作案。白鹤陵园发现的那对耳朵，还需要继续调查……。”
“你等下！”严正明打断了雷让，“你这么肯定刘一根是他杀？即便是熟人作案，可熟到让别人自愿上吊吗？当然了，你要说是刘一根受到了威胁，只能选择这么做，也说得过去，可这纯粹是猜测啊！”
“如果凶手通过某种方式诱骗刘一根做出上吊的假象，却突然抱住刘一根刘一根的四肢，然后一直向下扯着刘一根不放直至刘一根咽气呢！”
“倒是也符合逻辑，可凶手凭什么能诱骗得了刘一根去假装上吊呢？说到底，这不还是一个假设嘛！”
“虽然都只是假设，但这种假设可以更为合理将刘一根家出现的那个佛像套娃以及里面的纸条嵌入到这个整个逻辑链条里。如果刘一根是自杀的话，解释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两种东西。”
“有道理！”严正明点点头。
雷让淡淡地说：“可他杀也好、自杀也好，这都是表象。我一直在想的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讨论这几起案子！”
“不，探长！你这说的怎么玄玄乎乎！”古亮说。
在来启阳公安局的路上，雷让就一直在想，从甄好案开始，原本案子已经结案了。可网上突然有人声称甄好生前在养小鬼，还说称甄所养的小鬼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而且这孩子是被亲生父亲杀掐死的，使得这起案子成为了网络热点。
之后，雷让被派到启阳进一步调查一下甄好案，启阳公安局本来想通过网上那个博主的信息抓获其本人时，却没想到在白鹤陵园发现了那对被割掉的耳朵。
再之后，雷让去了刘一根家发现了那个套娃，虽然他去刘一根家完全是个意外，可即便是他不去，其他人早晚也会发现那件套娃以及套娃里的舌头。
表面上，警方是在追踪线索，可实际上，线索却是别人预先埋下的。
“对呀，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探讨这几起案子，我们恐怕一直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啊！”严正明撇了撇嘴，“如果没有人将甄好这起案子炒作成网络热点，甄好案无非就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所以这养小鬼之类的纯粹就是扯淡，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大众注意力罢了。如果没有人故意留下那么个手机做引子，我们方永远也不会去白鹤陵园，也不会发现那对耳朵。如果不是发现了那个佛像套娃，恐怕我们不会轻易在刘一根家发现藏在佛像套娃里的舌头。”
“那这个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古亮追问。
严正明瞥了一眼古亮：“这不正是你的工作嘛！”
古亮挠了挠头，又看向雷让：“探长，你觉得的呢？”
“目前还不好猜测行为人的动机！”雷让刮了刮下巴，“不过，我觉得甄好的问题更复杂，毕竟在其他地方我们都发现了这个‘佛像套娃’，唯独甄好家的那个不见了。”
雷让顿了顿，继续道：“可不管怎么样！如果是有人有意为之，那么我想每做一件事都将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去执行，所以卷入这些事件的人也绝非偶然，相反他们应该都是被精心挑选的。如同连环凶杀案最大的特征，就是“固定”，杀人动机、杀人模式以及杀害对象都不轻易改变，这是因为凶手为了满足某一个固定理想目标的缘故。”
“到底还是探长！”严正明一拍桌子，“所以现在需要尽快弄明白，卷入案子的这些人，他们之间手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者有着某种共性，然后从这些共同点出发找到嫌疑人的作案动机。”
雷让点点头，并将在陈局长那边有关那佛像的调查的情况，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再次提到：“这个套娃很特别，表面所画的佛像并非一般的佛像，目前还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眼、耳、鼻、舌、身、意’为佛教所说的“六根”，而这正好在这套“佛像套娃”上有所体现。只不过，这一套“佛像套娃”被拆分成几个部分，并分别出现在了甄好家、白鹤陵园以及刘一根家。”
严正明眉头一皱，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部电影来了。电影里凶手杀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宣教布道，为此他将被害者打造成一件件艺术品，甚至将自己也献祭给了上帝。”
“巧了！我也想起一部电影。”古亮砸了咂嘴，“那个电影里的凶手比你这个邪乎，他杀人的目的是为了得道成仙。”
三人对视一眼，不免生出一丝忧虑，这组佛像套娃的其他部分是否还会出现？
如果这佛像套娃还会出现，那谁又是下一个受‘惩戒’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