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会馆遇故人
“可惜了，你这好用的脑袋，怎么去关注这些没用的事。”大理寺卿摇摇头感叹道，“暴殄天物。”
我只想做个仵作，不想拉仇恨啊。木兮委屈地心想。
“人心如雾，你又怎知裴少卿究竟站在哪？”大理寺卿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官场如战场。
保持距离是他最安全的做法，不管对方是谁。
下车前，大理寺卿擦去木兮嘴角沾着的梅花糕渣。
“小心啊。”容若又双手捂了下她的肩膀身后拿出一支梅花，水粉清丽，放到木兮手中。
梅花折痕很新，少有的水粉色，正是奶妈院子中那颗梅花树的颜色。
木兮拿着梅花，她的心早已经飞到淑女会馆去了。
下马车，小碎步找到楼梯后直奔三楼。
一走一过，木兮大致也明白了燕春楼的构造，相当于现在的CBD，里面业务种类繁多，基本针对女性，有成衣、美容、美食、插花、各种会馆、也承接各种活动。
刚才马车下殷勤恭候大理寺卿的美丽女人就是这的老板，八面玲珑的楼主。
走上几层曲柳木楼梯。
“淑女会馆”的门牌映入眼底。
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三三两两的女孩说笑声。
木兮推门进去，只见会馆里有七八个女孩，都是十四五岁，穿着得体，容貌姣好，但细看有些女孩的双手并不是养尊处优，而是常年浣洗泡得发白，有的则是累月粗活，表皮粗糙。
看到新人，她们都热情地笑笑。
“绾青，有淑女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隔壁房间一个二十岁女子款款走出来，接过木兮手中梅花，嗅了嗅，嘴角一扬，插入瓶中。
“我叫绾青，是淑女会馆的馆主。姑娘你天生丽质，只要在我这学一段时间琴棋书画、社交礼仪，相信很快你就能嫁到五侯七贵，从此荣华富贵，前途无限……”绾青绕着木兮看了一圈。
“学费多少？”木兮问。
“初级一两银子，中级五两，高级二十两，特训一百两。你所有投入都是值得的，想想你若是嫁入名门望族，加上果断杀伐的本领，说不定就成就了另一个不敢想象自己呢。你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绾青放低声音。
“那我们就细聊一下吧。”木兮回答。
随即，两人进入旁边单间。
绾青泡茶。幽幽兰香。
“抱歉我并不是来学习的，也没银子交学费，我是来打听事的。”木兮直截了当。
“咯咯——”绾青笑如银铃，“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来有目的。”
木兮心想，这么明显么？
绾青继续泡茶：“你想知道什么信息，又打算用什么跟我交换？”
木兮此刻心里想的是大理寺卿，这家伙……银子的事，记下一笔。
“这个。”木兮除了一套仵作工具外，只有吃剩的梅花糕了。
“绾青姑娘见识多，应该知道它的来源……”木兮说。
大理寺的东西向来不外流。
大理寺卿那个人，高冷、干净、俊美、洁癖、智慧，是很多姑娘心向往之的人。淑女会馆若有他的东西，无疑提升身价和吸引力。
兰花茶推过来。
木兮打开画：“这四十八个女子都是你这的么？”
“对，都是会馆的会员。”绾青看了眼回答，“我对姑娘也如实相告，她们的费用是刑部尚书的女儿邢贞贞交的，她资助了不少没有身世背景，却渴望出人头地的女子。不过最后和她们一样再也没有来过了。”
“你对邢贞贞有多少了解？”木兮问。
“最了解她的应该是他父亲吧，有几次我看她随身带着父亲的信函，一个人在这边看边笑。她来这时间挺久的，说得最多得也是刑部尚书，一字一句都带着自豪和崇拜。她是个幸福又幸运的女孩，如果还活着的话……”绾青继续喝茶。
“谢谢你。”木兮起身告别。她的证据链已经完整，邢贞贞从这里诓骗了四十八个女子，许诺一个美好未来，却为此搭上了性命。
木兮走到大门口，忽然听到绾青悠悠地说：“木兮……”
木兮惊异回头，她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
“你不记得了么？”绾青望着她。
果然，她们是相识的。她是那四十八个女孩中的一个，就在画上。
她也是邢贞贞给交学费的女孩之一。绾青怎么会不记得！
“你最喜欢的兰花茶。”绾青端过来。
木兮小口饮下，清淡幽甜，只是没有丝毫能唤起关于这具肉身的记忆。
“不管怎么说，你活着就好。”绾青说，“离刑部尚书远点，如果他认出你，你就危险了。男人，有时候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尤其位高权重时。”
木兮望着绾青，目光渴望她继续说下去。
“我认识贞贞很久了，她原本是个闲暇天真的女子，可后来我渐渐发觉她活着的使命就是为了她父亲，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这成了她内心的驱动力。”绾青说。
一个能PUA自己女儿的男人，确实够可怕。
“你也保重。”木兮拍了拍绾青肩膀。
“拿着，我相信你会重新喜欢的。”绾青将一包亲自烘炒的兰花茶放到木兮手中。
……
燕春楼楼主私人接待室。
容若在这里喝茶。
“大理寺卿大驾，蓬荜生辉。”楼主风光旖旎，一笑一颦皆生花。虽然已经年有二八，却稳坐洛阳城第一美人称号，把燕春楼经营得红红火火，承办不少皇家活动。
淡淡的宜人香气缭绕周围，茶香微醺微醉，美人在侧，柔光潋滟，寻常人早已双眼迷离。唯独大理寺卿，看不出丝毫悦色，始终表里如一，什么样的情景里，都能透出一股寒气。
贵族淑女圈里甚至有传言，大理寺卿莫非好龙阳之癖？
大理寺卿只是象征性地端起茶杯。
“大人不妨直说，我知道您时间紧迫，这明日一转眼就到了。”楼主笑笑，想必已从别的渠道得知三日破案之约了。
“楼主爽快。我想打听一个人，你想要什么回报？”大理寺卿问。这世间没有做不成的交易，只有不吸引人的筹码。
“那得看具体人事了，有的消息我会当顺水人情，有的消息则千金不换。”楼主自顾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