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广播
“算了算了，都一把年纪了。前些日子，我女儿送了根自 拍杆，她教我的时候还合了一个影，后来就再也没用过。”
“想不到杨叔也这么潮，待会儿下车的时候，干脆借您的自 拍杆用一下，我还想跟您合个影呢。”
老杨呵呵一笑，“谢谢了，玩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
韩琳装作正经八百地说道，“雷锋同志做好事也会写日记嘛。”
张志毅上车后一直在沉思，听了他俩的聊天，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汽车慢慢地开出来了，担惊受怕了一天，一路上也没找休息的地方，韩琳明显有倦意，靠在车后背上才几分钟，便眯着眼睡了。可能怕他俩在路上无聊，老杨便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张志毅一时睡不着，便竖起耳朵听收音机里的新闻。
电台里正在播本市新闻，听了好几条都是市领导的活动新闻。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念道，下面这条新闻可能是本市今年最重大的一条科研成果，咱们市明星企业艾莱生物股份正式发布一款全新的主打产品。
他焦急地说道，“杨叔，麻烦您下，这个音量调大一点。”
老杨赶紧用右手调大一格音量。播音员继续说道，该公司研发出了“生命一号”疫苗，是一种全新的抗流感病毒疫苗，接种后能杀死95%以上的流感病毒；该疫苗也是艾莱生物和农林大多年共同精心研究的成果。
之后，播音员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
“叔，可以把声音调小了，免得打扰到她休息。”
老杨拧了一下按钮，问道，“刚才说到了你们学校吧！”
“嗯。”
老杨惊叹道，“很利害的。”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便到了美院的校门口，把车停稳后，他俩把头往前排座位凑，老杨从扶手箱里翻出自 拍杆，韩琳装上手机，三人共同喊了一句“茄子”，手机“咔嚓”一声，合影便照好了，大家连续拍了好几张。
韩琳跳下了车，朝校门径直走去。老杨正要发动汽车，张志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叔，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吧。就不麻烦您了。”
老杨右手夹着钥匙，准备点火，说道，“这怎么行呢，几分钟就开过去了。”
“杨叔，我下去走十几分钟便到学校了，正好静静，就不麻烦您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您。”
张志毅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他确实也不想再麻烦老杨了。走到路边树荫下，向老杨挥了挥手，老杨按了一下喇叭，便沿着来路回去了。
张志毅沿着情人桥往学校走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放了一遍，在路上他一边走、一边思索。湖边上成双成对的学生在散步，有的坐在湖边大石头上，一路上碰到好几个打招呼的，他便加快脚步往学校赶，走进荟园食堂时，食堂大厅里已经没多少人就餐了。
他打完饭，屁股还没有坐热，食堂的阿姨已拿着抹布擦起桌子了，匆匆地扒了几口饭，跑出了食堂。
校广播员富有磁性的嗓音还飘在空中，还没迈进寝室门，电脑音箱传来游戏厮杀声响，同时夹着刘世辉的叫喊声。
“兄弟们，快点，我这边急需火力支援。”
看到张志毅进门后，他扭头看了一眼，悠悠地说道，“今天回来这么早，看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不是被甩了吧？”
张志毅没有回答他的话，问道，“你呢，今天又没去上班吗？”
“靠，我又不像你，泡妞都会半途而废。”
张志毅拿了一条毛巾，甩出去打在他的背上，说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呢，好好打你的游戏，再说两句怕你输了，回头又怪我分散你的注意力了。”
刘世辉双手猛地击着键盘，大叫道，“我靠，你们几个竟然敢偷袭我。”
张志毅哈哈地大声笑了出来，挖苦地说道，“技术不好就大胆地认嘛，反正我们也不会笑话你。”
便进了卫生间去洗了一把脸，出来的时候，刘世辉已不在电脑前。过了十来分钟，他从隔壁寝室迈步回来，笑容满面。
他正准备坐到电脑桌前，张志毅赶紧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凳子，失去重心的刘世辉往向倒时，大喊了一句，“啊……，你丫坑我。”
张志毅从后面一把托住了他，刘世辉借势滑下，坐在了他的鞋子上。
“呵呵，我们再聊会儿，过会儿再玩游戏。”
刘世辉揉了揉屁股，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说道，“要聊天嘛，不早说，这还不简单，我最善长了。”
张志毅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怕你还活在游戏的世界，刺激下，你现在的样子，整个人倒清醒多了。”
“我什么时候不清醒呢，要是一直想活在游戏里，我也就不用去上班了咯。”
刘世辉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背靠着床下面的木柜子，张志毅从桌上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他，再掏出打火机给点上。
“今天上班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呢？”
刘世辉深吸了一口烟，闭上眼慢慢享受的样子，烟雾从他的鼻孔里慢慢地冒出来，“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今天干了一天的苦力，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张志毅故作好奇地问道，“听起来好可怜的样子，你在单位被老油条欺负了？”
“今天早上，到单位屁股还没有坐热，柯主管跑来说今天举办新闻发布会，我当时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到单位一直都觉得不太妙，难怪进大门的时候门外停了好多大巴，许多记者正在楼前拍照；之后他跟我说，因为单位的人手不够，我们这些新来的同志，今天暂时不用到原部门上班，临时调过去负责会场和媒体的接待。”
张志毅笑了下，“难怪你回来得这么早，原来是趁乱溜回来的。”
刘世辉瞪了他一眼，义正词严地说道，“胡说，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张志毅压住了想继续笑的念头，这小子在学校倒从未积极过，每次有集体活动，便悄悄地溜回寝室打游戏。
“那后来呢？”
“我到现场一看，来了这么多媒体，办公室的黄主任让我跟着他，一有什么事情就喊到我。”刘世辉用嘴巴吐了一口烟出来，然后盯着天顶上的天花板，开始数自己干的事情。
“他们合影的时候，我跑去搬凳子和架子；领导嘉宾上台讲话时，我要帮忙上去搬桌子，媒体提问的时候，满场跑着送话筒，一上午我腿都跑软了，脚底上都起了好几个泡，最坑的是一直保持露七颗牙齿的微笑，你看我现在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今天练了一天了，给你再笑一个个，你看标准不？”
刘世辉便张开嘴巴对着他，张志毅瞅了一眼，说道，“牙齿上还有红辣椒呢。”
“说正经的。”刘世辉又张开嘴对着他。
“没感觉，你抽这么多烟，牙齿都熏黑了，门牙上还有这么大缝。我要是记者，看你笑这么长时间，估计中午饭都吃不下。”
刘世辉便合上了嘴巴，停顿了几秒钟，说道，“懒得理你，不懂欣赏。”
“你们上午开什么会呢？”
刘世辉用略带惊诧的表情，还向上举起双手，夸张地说道，“你居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活动，这可是我东家的活动呢。”
张志毅装作略有不安的样子，“实在抱歉啦，我今天出去跑了一天，这还没有来得及上网呢。”